第43章 小甜蜜2_影帝,尬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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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小甜蜜2

  徐承渡几乎想都没想,回绝得干脆利落,“不了,我待会儿还有事。跟人约好的。”

  白格没说话,放开手。

  徐承渡侧了侧身,却发觉白格没有任何转身离开的迹象。

  他在天桥的第一级台阶上站了一会儿,徐承渡只好陪着他一起站。

  晨间的风跟一天中其他时间段的相比,更能让人神智清晰。

  经过昨晚的醉酒事件,二人之间的氛围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实存在,大概都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徐承渡察觉到了,白格更没理由装傻充愣。

  “我希望周一再见面的时候,你不要躲着我。”白格盯着徐承渡的眼睛,深深地望进去,试图搅动起里面的旋涡,“有些事目前很难有办法说清楚,人跟人之间总是存在着莫名其妙的磁场,在你想清楚弄明白之前,先不要急着避开我。”

  想清楚?徐承渡插在上衣口袋里握着桔子的手慢慢收拢,心想,没什么比这更清楚的了。

  喜欢这种东西,即使捂住嘴巴,还是会从眼睛里、从身体上、从最细枝末节的地方体现出来,这一点从他昨晚看到白格的那一刹那就瞬间清醒地明白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好像挺严肃的,唔……”徐承渡装模作样地原地踏了几步,勾起一边嘴角笑得痞气,“不过,我为什么要躲着你?跟班里其他人一样,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你撒谎。”白格深吸一口气,迟迟没有吐出来,“别这样。”

  “什么撒谎?我哪样?”

  “知道吗?天天跟谎言为伍的人有时候真的具备识破谎言的能力。”

  “所以……”

  “所以,我不赞成你现在的选择。”

  不赞成……他猜到我的选择是什么了?

  白格郑重其事的表情一直在徐承渡脑海里漂浮了整整一天,隔天,周日下午,他去了钩子和大龙虾几个弟兄合营的摩托车修理店帮忙。

  这群人当年都是街头混混,年纪都比徐承渡大上五六岁,搁在现在,说好听点就是机车族元老,搁在那个时候,一个个纯粹都是败家子。为了烧钱的爱好,实在从家里薅不到一分钱了,就合伙撺掇着整了一家修车店。每天能跟爱车为伍不说,还能赚点小钱,表面上看着也算正经生意,就这样,这些无业辍学青年一不小心就步上了社会主流正轨。

  徐承渡支着满是油污的双手,眯着眼坐在门口的大轮胎上抽烟,一副伤春感秋的落魄模样。

  钩子从一辆从头改装到脚的摩登机车下滑出来,拧着螺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了,挥舞手中的扳手,“小渡,诶!看这里!怎么了?这么丧,无聊的高中生活把你顶翻了?”

  徐承渡叼着烟,维持着沧桑的姿势不变,欲言又止。

  钩子啧啧摇头,“看来是为情所困啊为情所困,年轻真好啊……想我当年在学校那会儿,追着我跑的女生排长龙,可是我不长眼看上个小太妹,唉,被虐的那叫个心肝脾肺肾俱损哪。听我一句过来人的劝啊小渡,长得漂亮的都是天边的浮云,性格好才是居家必备的良选!你看大哥我现任女友那脾气,好的那是万里挑一……”

  徐承渡沉沉地吸了一口烟,烟灰扑闪着抖落到地面,那里已经积聚了薄薄一层它的同类。左耳朵听着钩子长篇大论的人生哲学,右耳朵听着大街上嘈杂的人声和汽笛,徐承渡心想:还是算了。

  “虾子最近也为情所苦,对方是个女大学生,矫情得很,刚开始就左摇右摆的拿不定主意,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又反悔,把人虾子都煎熬成油焖大虾了……”

  “钩子,你还记得药罐儿吗?”徐承渡插了一句。

  “药罐儿?记得啊,那个瘦瘦弱弱,轻声细语,之前总吊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孩儿嘛。然后你说怎么着?后来才发现,那个女大学生其实有男朋友!谈了三年的异地恋!那个男朋友的之前赶回来了,找人要揍虾子……”

  “他不小,跟我一样大。就是身子虚,成天泡在中药缸子里,个儿总也长不高。”

  “哦……我记得你们俩之前整天腻一块儿,怎么后来他就不见了?这虾子有难,咱们弟兄不是要去撑场面吗?两边排场都摆开了,那女的跳出来就扇了她男朋友一耳光,承认她移情别恋爱上了虾子,让那个男的死心。这下你以为咱虾总算苦尽甘来,抱得美人归了?嘿……事情还有个天大的反转。”

  “后来他不见了,是因为他家里人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咦?原来是个神经病……”钩子滔滔不绝的精彩叙述戛然而止,他探出头,鼻子上一抹汽油黑杠,“什么?那小孩儿这儿……这儿有病?”

  他腾出手,指了指自己头。

  徐承渡摇了摇头,“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他脑子没病,是这里有病。”

  徐承渡指了指自己心脏。

  “啥病?”钩子仰躺在地上,看徐承渡的时候觉得他下巴特别尖,抵在胸口上能把胸戳一个窟窿。

  “相思病。”徐承渡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怜悯,“当时我也觉得他疯了,还疯得不清。当他一本正经跟我说,男人也有可能会喜欢男人的时候。我还真诚地劝告他,进了医院一定要听医生的话,争取早点恢复正常。真的,我这辈子没那么真诚过。”

  钩子一时间面色复杂起来,沉默了五秒后,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天,药罐儿因为喜欢男人被家里人送进了精神病院?天呐,怎么这么封建迂腐?哥们儿,他虽然跟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不代表他有病!这就是个取向问题,不然那些鸭子男妓牛郎靠什么吃饭?有需求才有市场啊!”

  钩子以前去国外待过一段时间,见识得多不足为奇,观点也总是另辟蹊径,但那三个灰色名词还是让徐承渡打从心底里不舒服起来,嘟囔道:“没事儿喜欢什么男人,漂亮的女人那么多。”

  钩子也一脸沉思,“不知道,大概屁股的体验是不一样的,你懂的,有钱人喜欢变着花样寻求刺激……”

  越说越离谱,徐承渡捻灭了烟头,躺回去继续修机车,“你说后来什么反转?”

  “反转?”

  “大龙虾那事儿。”

  “哦哦哦。”钩子重拾话头,继续眉飞色舞起来,“要不说咱虾子是不一样的烟火呢?那男的惨遭分手哭的稀里哗啦,女的妾心似铁就是不肯回头,男的就历数他对她这么多年来的好,结果没感动那女的把咱虾子感动到了。你猜怎么着?他当面儿跟那男的保证不会接手他前女友,还请那男的喝酒,两人把酒言欢一见如故,成了好兄弟。那女学生被整的一脸懵逼……哈哈哈哈哈哈……你说逗不逗?生活真他妈精彩!”

  徐承渡拖着机油泵拉索,叹了口气:生活真他妈操蛋。

  就像之前承诺的,徐承渡没有躲着白格。

  跑腿打饭值日,一切照旧,在别人眼里,他们依旧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而一些细微的差别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比如说,习以为常的勾肩搭背不见了,荤素不忌的玩笑话也没了,徐承渡甚至想方设法地避免任何独处的场合和眼神交流,不管方式方法有多生硬,能避则避,白格觉得整个人都别扭得快要拧成一个大麻花。他想找徐承渡谈谈,可是每回一对上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轻佻促狭总也不正经的神情,就什么话都堵在了心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就这样,一个依旧上课开小差,下课睡觉;一个依旧左右逢源,忙着被动社交。

  期中考试过后,白格惊讶地发现,除了一些日常必要的对话,他跟徐承渡几乎可以做到无障碍零交流。

  更令他烦躁不安的是,徐承渡跟隔壁班一个女生的绯闻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那个女生叫楚婳,着名珠宝商楚源的独生女,为人低调,长相跟性格一样,都很乖巧端庄。白格几次看到对方的好友把徐承渡叫出教室,每次回来,徐承渡的手上就会多一些清新别致的小礼物。

  课间,角落里,以施小婵为中心的一群八卦女生聚在一起交换着情报。

  “楚婳好像成功追到了徐承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我之前在操场看到他们两个在草坪上聊天来着,郎有情妾有意,啊——这恋爱的酸臭味。”

  “什么?是楚婳追的徐承渡?这跟我脑补中的高冷低调世家女完全不一样好吗?”

  “这就是爱情啊,改变一个人完全不叫事儿,女生一谈恋爱不都很软萌痴情爱撒娇吗?楚婳怎么就不一样了?我不明白的是,她怎么就看上徐承渡了?”

  “帅啊。”

  “呵呵,帅能当饭吃?没听说他人品差吗?混混不说,听说还出卖朋友。”

  “谣言谣言,徐承渡要真那样,我们家白格能跟他处得好吗?”施小婵立马跳了出来。

  “白格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一干女生群起而攻之。

  “唉,抛开背景人品什么的,我看人家挺般配的,你们啊,就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

  “咔嚓”一声,白格手里握着的原木铅笔被一折两半,听到异样断裂声的徐承渡从臂弯里抬起头,支着耳朵朝声源望去,看到白格一张黑沉的脸。

  然后下意识就视线游离,先行闪避。

  “我有话要问你。”白格这次不打算继续这该死的冷战,他扔下手中死状惨烈的铅笔,阖上面前的本子,对徐承渡说,“跟我出来。”

  “马上要上课了。”徐承渡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问。”

  “刺啦”,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徐承渡听到近在咫尺清冽声音,几乎是咬着他耳垂在说话:“跟我出来。现在。”

  暧昧的气息全数喷在敏感的颈项,徐承渡浑身一个激灵,捂着耳朵,一把推开弯腰贴着他的白格,僵持了一分钟,他认命地拉开椅子,出了教室。

  “说,什么事?”找了个空置的化学实验室,徐承渡开门见山,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白格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他。

  徐承渡却觉得那眼神里包含了千言万语,压得他喘不过气,于是他转身想踱到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简直就像要甩开什么致命毒蛇,他猛地跃开一大步,然而白格立刻就不依不挠地跨近一大步,不肯拉远一丁点距离。

  “还说不躲我?”白格的语气里带着冷笑,“这就是你不躲我的表现?嗯?”

  说着,他伸手扳过徐承渡的下巴,直视那双躲闪的眼睛,“看着我。给我个冷落我的理由。”

  徐承渡满身的刺,在这一刻全部蓄势待发,他绷着脸,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白格的手,“理由?能有什么理由,朋友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看顺眼了就一起消磨时光,看不顺眼了就分道扬镳,这都是缘分。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识趣还非要来求个明白的。”

  “因为那个楚婳?”白格的手被掰开,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你喜欢她?”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徐承渡盯着对方白色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揉了揉额角,“我喜不喜欢她,跟我疏远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说有。”白格往常温润的眉眼此刻犀利得像一把涂了毒的匕首,“你疏远我,我能理解并且接受的唯一理由只有……”

  他捏紧了拳头,掌心在深秋季节渗出汗水,“你不喜欢我了,喜欢上了别人。”

  一句话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透着丝丝缱绻,把徐承渡炸了个耳鸣目眩,他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什么重大问题,于是目光上移,落入那双惑人心智的桃花眼,“你说什么?”

  “你喜欢上了别人。”

  “不不不,我说前一句。”

  “你不喜欢我了。”

  徐承渡又哑口无言了片刻,再出口时嗓音有些发抖,“白格你个混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白格轻松地把一切都直言不讳,眼睛却紧张地注意着徐承渡的所有反应,“还是说,你现在仍然喜欢我?”

  徐承渡紧咬着牙关,面颊两侧鼓出两团硬如磐石的咬肌,嘴角下压。

  “别在我面前撒谎,阿渡,或许在其他人面前你是个高级的伪装者,但在我面前,你说的谎都很低劣。我只想听你真实的想法。”白格温声引诱,像个蹲在洞穴外用新鲜鸡腿肉哄骗狐狸的熟练猎户。

  处心积虑隐藏的情感就这么被开诚布公,徐承渡这只狐狸恼羞成怒,甩甩尾巴,抬脚就要出去,“滚你,疯子。”

  “嗯,我的确是个疯子。疯子配骗子,有哪里不对吗?”白格不依不挠。

  “不对!哪里都不对!”徐承渡的眼眶被怒火烧红,他猛然转身揪住白格熨烫服帖的衣领,戳着他的胸膛一字一顿道,“你他妈是个男的!不是女的!而我也是个男的!懂了没?两个男人,什么喜欢不喜欢,简直放屁!我抽烟,喝酒,撒谎,又崇尚暴力,什么坏习惯我都占全了,可是我不想染上喜欢男人的毛病,不想被人当做神经病!”

  白格任由他戳着,跟块钢板似得一动不动,等他全数发泄完,出其不意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腰,轻轻地下巴搁在他肩窝上。

  徐承渡被按下暂停键,一下子停止了一切动作,直挺挺地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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