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看_隐世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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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看

  这一日,京城里可是热闹非凡。

  仵作主事的刚叫了稳婆和医婆一道,验完尸,不过晌午,满京城里传的都是城门外死的那个小娘子。

  说这个小娘子年方十六,将作监丞石家之女,生母翁氏,曾在石家逼得当家太太都不得不退避三舍,大前年因娘家获罪,满门被诛,死于后院。

  翁氏姨娘死后,石家将翁氏所出之女,放到京郊的庄子上,这女儿身边,只剩了从前翁氏身边的一个已经残废的嬷嬷侍候。

  小娘子生来肖其母,相貌不凡,身段玲珑,生性Y荡,从前在家时,便曾勾引过姐夫、表哥等众多男子。

  在庄子上失了管束之后,经常勾三搭四,甚至夜夜自家一根迷香,迷翻了那半残的侍候婆子,然后开了院门,与人苟合,有时还是大被同床三四人,极为不知廉耻,自以为做得隐秘,其实附近的村民和庄子上的佃户人尽皆知。

  突然身死,身上还带着孽胎,只因先前突然听闻家中要将她许配于商贾之人,因见得家中曾有姐妹,半卖半嫁于六旬富商做续弦,心中不忿,便索性珠胎暗结,却又发现家中安排的女婿,是个年青后生,痛悔不已,堕胎不成,出血不止而亡。

  这一通流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传得有鼻子有眼,你若说假,那小娘子确是小产大出血而亡,仵作和稳婆、医婆一起验了尸,没有一丝儿被害、或是被人下药的痕迹。

  你若说真,那一个死人怎么就出现在城门外的官道上?这幕后必定还是有着不可告人之秘。

  也有人猜测,兴许是石家的对头,存了心做了局,要败坏石家门风。

  可也有人说了,自翁氏姨娘之后,石家还有什么门风,便是从前,石家不也曾抬过伎子进门,还曾把自家姨娘卖去花楼呢。

  虽说衙门不能靠传言断案,可这案子,实在也是,京兆尹和推官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只能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这外头传的,虽说真假难辨,可除去那些添油加醋、捕风捉影的,其余的,好似还是有许多可信的。

  那小娘子身上,不知道谁给塞的,身份姓名,写得一清二楚,庄子上那个半残的婆子,虽说晕晕乎乎,但一辆大车装进城里,过了一眼尸体,便嘴里哭喊着姑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也算了验明了身份。

  腹中怀胎三月,没有用药用针被殴打的痕迹,稳婆和医婆支支吾吾,那小娘子身下,可还是有着男人的那味儿,关键是还不老少,若是欢好无度,小产血崩,倒能解释这小娘子的死因。

  要说被用了强,可这小娘子从上到下,除了一点欢爱过的痕迹,没有一丝儿别的伤。

  小娘子屋里搜出了迷香,一盒子迷香藏在床底下,都去了一大半。再结合验尸情况,反过来再想坊间传闻,这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把戏,又多了几分的真。

  那这苟合纵欲小产血崩而亡,便是前头是被勾引,又能说是被害吗?认真论起来,连个命案都够不上啊。

  京兆尹和推官正愁得不行,倒是派去石家的捕快,带着石家管家来了。

  那管家态度极为恭敬,只吩咐了跟来的管事嬷嬷,去看过尸首和那昏过去的婆子,便屈膝作揖,称自家姑娘在庄子上生病,家中嬷嬷照管不利,没有及时禀报家中主母,致使姑娘病亡,也是给京府衙门添乱了,这尸身和婆子,等入夜了便会自行领走,收敛入土了事……

  临走时,又塞了几张百两的银票子到送出门的推官手上,再一叠连声只说是一点茶钱,辛苦了衙门里的差人们,本是自家小事,倒劳动了衙门里那么多人跑上跑下,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推官虽说正不想管这起子内宅阴私之事,却还是半推半就道:“话是这么说,石管家还是得在意在意外头那些事,我们这处,反正已经查明白了死因,若你们不追究,愿意签字画押,便尽可结案了。”

  “这是病死的,病死的,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呢,我们签字结案就是。”那管家态度无比谦恭。

  推官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反正,那什么,也是病吧,文书上,仵作和稳婆医婆都签字画了押,我们可没法子改了,但这具体的,案子的事,我们从来都是严谨保密的。”

  一个滑不溜手,一个得了吩咐,只求速了,虽说一肚子气闷,却也没有一丝儿法子,只能点头哈腰去了。

  推官看着石管家走了,回去请了京兆尹示下,把那几张银票子,让捕快头儿拿去给当差的弟兄,还有仵作稳婆医婆一起分了,又下了封口的严令,才长吁了口气,心里头另一桩愁,又浮了出来。

  京府衙门大牢里,关着一个侯夫人,还有一个不能说清是什么人,只知道叫佟娘子,是个父母俱亡,往京城舅家投靠,舅家不知所踪的狠角儿呢。

  关键是,从昨儿夜里到如今,没有哪儿有一个人出来递话儿,就好像关进去的,不过是两个无家无族的乞丐,一丝儿动静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惊不是?

  推官和京兆尹一商量,上晌因为城门口女尸的事,耽误了这个案子,用过午膳之后,先把人都撒了出去,把这个案子该拿的证据都拿了再说,反正千错万错,皇城根儿里,秉公办案不会有错。

  即便得罪了什么人,那也是先看大再看小,反正随便哪一家,自己这两个人都惹不起,只能查清楚了,如实上奏,若是万一有个万一,总还有点说头。

  先传了孟嬷嬷录了口供,孟嬷嬷随身带着那佟氏母子的诊疗册子。

  又就近找了几位昨日在女医馆看诊的病家,查实了那侯夫人确实是一去就上演了全武行,把外头候着的病家都吓坏了。

  然后又要强行进去搜人砸馆,还多次意图行凶,被女医馆的人阻止了。

  孟嬷嬷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和病家所述一般无二。推官和师爷蹙着眉道:“这位嬷嬷可知,那可是位正经的侯夫人,你这样,她若要告你一个以下犯上,那是一告一个准的。”

  孟嬷嬷十分镇定答道:“大人,首先,这事儿,可不是民妇和这位侯夫人的私人恩怨,她不过是欺负我们医女刚从江南西路过来,如若不然,这满京城的医馆铺子,有哪一家,她敢如此嚣张就上门打杀拿人?不管她什么身份,这不是和强盗无异吗?”

  “其次,不知者不为过,民妇曾详细问过,她可有能证明身份的文书,她说她的诰命金册在家中祠堂供奉,这可是口说无凭啊。再者说,若是敕封的诰命夫人,不应都是高贵典雅,行事严谨端庄,堪为妇人典范吗?她这样的行至,民女实在不敢信她随口之言。”

  “大人,倘若每个人,就这么说一句,自家是什么什么身份,我们凭着她这个身份,就能让她进馆拿人,这也不对吧?按律法,凭谁什么身份,要拿什么人,不都得有正经文书吗?便是今日,差爷传了民妇来问话,不也是有文书的吗?”

  “再者说,我们医馆若是任由她把人拿走了,然后出了什么人命官司,我们不就平白做了帮凶吗?而且人家佟娘子母女,可是什么身份文书都是全的,我们反复查验过的,就当时的情形,我们难道是要把身份明白之人,交给身份未明之人吗?”

  “当时,民妇曾多次提醒那位侯夫人,若果真如她所说,是她们府上逃奴,只要拿出证据,我们可以配合她先不让人走脱,等她报了官,请差人来拿人,这是正常程序吧?”

  “虽说这位侯夫人和那位佟娘子的事,我们不好掺和,但是滥用私刑之事,我们正经良民,还是专门治病救人的医家,自是要出面阻止的。所以我们才毫发无伤,把他们送到了衙门里。”

  “我们女医馆背靠道家清净之地,只想一心一意治病救人,也救了不少人。我们自有遵循了律法下的一套规矩,若有人如此嚣张来犯,先不遵律法,后不合规矩,我们肯定是要求个公道的。”

  推官和那师爷对视了一眼,心下都觉得,这嬷嬷昨日做的,今日说的,都是有理有据有节。虽说刚从江南西路过来,口音里还带着一丝儿南边的味儿,可这不卑不亢的从容,那还真不像个没有根基的,更何况,人家不过是个嬷嬷而已,主家都没出面。

  那推官倒存了一丝试探之心:“这么大的事,你们主家,就派你一个嬷嬷出面料理?”

  孟嬷嬷笑得十分平静:“大人,民女主家,是君山女医馆,这等凡尘俗事,难道还要劳动专司治病救人的君山女医吗?又或是,难道还要请观中法师出山?”

  推官和师爷见这孟嬷嬷滴水不漏,却再也无从问起,只能客客气气请了她回去等信儿。

  其实推官和京兆尹心里也都明白,这是君山女医馆拿这位侯夫人做筏子,人家也说得很明白,才进的京城,不过先求个立身,古往今来,这女医的说法,也不过是打君山医馆叫出来的,和那医婆行,要划出不一样的道儿,可不是得有个章程嘛。

  这案子,关键还在那侯夫人和佟娘子之间的官司。

  一个说是外室等同逃奴,若是生搬硬套,虽说人家身份文书俱在,正经良民,可到底,还是勉强够得上的,当家主母发作外室的事儿,怎么说,怎么也不算大事。

  一个说根本不认识,要告无辜害命之罪,这样的罪责,若是坐实了,只怕小不了。

  这案子关键,不仅着落在长兴侯身上,只怕还得有旁证。

  若是长兴侯说是外室,佟娘子抵死不认,这也是个烦难,人家毕竟不是奴籍,便是她住的那个小院儿,也正经是她自家签字画押从官牙手上买的。

  若长兴侯说不是外室,侯夫人说是,又要扯皮。

  这不还得是靠旁证,才能从明面上证实了身份。

  这样左右为难的事,哎,继续找证人吧。

  到花楼问话的捕快也回来了,两家花楼众口一词,认得那位佟娘子,确是住了几年的邻舍,长兴侯来是来过,但每次都是来喝花酒的。

  前几日也确实亲眼得见,那佟娘子身边的一个嬷嬷在外头买了菜回来,发现不对,没敢回去,往这两家花楼来求助了。

  他们派了人过去瞧,只见一个太太领了几个婆子,外头还立了几个护卫,把那一对母女锁在屋里喂了毒,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更不好好公然出面,就想了法子吓退了那一院子的人,又把那对母子救了出来,就让她们出了城。

  前头已经是看着邻舍几年的情分,后头的事,就更不敢管了,若要认人,不说破自家身份惹祸上身的情况下,帮着认认也可以。

  这反正虚虚实实的,但是众口一词的,估计早就咬死了口风。

  关键是,到了京兆尹万般无奈之下,请了长兴侯来说话。

  长兴侯不仅说根本不认识那妇人,更是好一番斥责自家夫人,那夫人看见他,竟隔着牢门和他吵了起来,骂得不堪入耳,直让长兴侯面红耳赤,拂袖而去。

  京兆尹一脸尴尬,只在心里感慨,这女人还真是,大祸临头还不知收敛,在牢里都敢如此嚣张跋扈,真不知是胆大包了天,还是脑子坏了。

  第二日,听了韵嬷嬷说的那些,被老太妃指了差使,领着韵嬷嬷回城里听动静的黄嬷嬷,看完了这一场接一场的热闹,却是一个手指头都没伸,又带着韵嬷嬷去了万寿观复命。

  广南王太妃听着黄嬷嬷把这两件事一一复了盘,又让她一样样把里面的道道说给韵嬷嬷听了,才又耐着性子教导了韵嬷嬷:“你们姑娘可比你通透多了,比如你昨日想挨的那一下,挨了你预备怎么办?你是正经有差使的军将,可如今不是战时,你不在军中,这叫解甲归田。”

  “你脑门子发热想救那个小娘子,你可知道,你们姑娘的阿娘,就是被那翁家人害死的?”

  广南王太妃看着韵嬷嬷一脸惊讶,才又接着道:“这不是这件事里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那个小娘子正经不值得相帮,你自家想想是不是?你要帮什么人,不得先看清楚吗?难不成等着反咬了一口再后悔?那小娘子,你一旦沾了手,如今又是个什么境地?又会陷你们女医馆于何等境地?”

  说得最后,才看着垂头丧气的韵嬷嬷道:“哎,也不知,老身让你……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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