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无谓善恶
时间推回到头天晚上。
当洛思云憋着一较高下的劲儿在梳妆打扮的时候，洛思凡突然出现在自家门房前。
洛家有大阵守护，又有阵灵加持，梅雨诗和云浅雪皆不是一般人物，方一入府，就被阵灵注意，并将消息传递给了在白马书院休息的洛思凡。
接到消息的洛思凡不由一惊。
他早就料到周时名的第三篇论文刊出后，必然会惊动天品高手，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先来拜访的，居然是这两个最近风头最劲的美女。
而这两位各自代表的势力，一个是天下第一的洗剑苑，一个是天下第九的天山雪后。
十大门派的排名，并不是根据自身整体实力确定的，而是按照每届中京演武大会的名次来排的。
中京演武大会，说起来是天下新秀演武比试，但实际上最近这百多年，前排名次已经全部被十大门派包揽。
唯一的一次变化只有上一届，白马书院突然派出自家书院的五行方士参赛。
虽说演武大会一直以来都只有武道高手参加，但没有任何规定不允许方士参与，既然来报名，就只能接着。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白马书院的五行方士居然连克强敌，夺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其他门派的名次变动不大，唯有那一届只派了个连名气都没有的新秀弟子参加的点星宫被挤出了前十排名。
不过白马书院毕竟不是武道门派，所以虽然普通人和下层武士都以演武大会的排名来了解十大门派，但实际在王朝中上层，提起十大门派，其实是不包括白马书院这个异类，而依旧包括点星宫。
洗剑苑排名第一，这是无可争议的，但天山雪后排名第九可不是因为实力不如前面其他几个门派，而是因为上一届演武大会，恰逢天玉山出了些变故，只派了一位常驻中京的门派代表的弟子参加，以至于成绩不佳。
如今梅雨诗如慧星般崛起，人人都知道明年的中京演武大会上，天玉山必然会重新夺回前面的排名，都是不敢有所轻视。
而另一方面，天玉山与洗剑苑关系在十大门派中，是最密切的。
据传说，当年第一代天山雪后与李明泽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密切，李明泽曾公开称其为最亲密最可信赖的战友。
曾有那么一阵子，所有人都以为天山雪后会入洗剑苑，在李明泽之后接掌其位，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明泽失踪之前，天山雪后就独自在天玉山开宗立派。
不过，在那之后，天玉山与洗剑苑的关系依旧密切得不同一般。
当年第四代天山雪后不幸战殁，没来得及传下真传，门派传承出现断档，更有世仇在暗处虎视眈眈，眼看便有灭门之危。
天玉山便求到洗剑苑门下，派三名真传弟子前来拜悟李明泽佩剑，出来之后，两人成功登顶地品，一人踏足天品，继承天山雪后名号，就此摆脱传承危机。
人人皆知李明泽遗留佩剑之中隐含无上剑意，人人皆想拜悟，可自打李明泽失踪之后，能够得此机缘的，洗剑苑外，就只有这天玉山三人。
如今，两人连袂趁诊前来，不过是两派关系密切的又一佐证罢了。
洛思凡不知自己想左了，顺着这个路子越想，越觉得两人来这一趟事关重大，便没有直接带着两人去见周时名，而是先去见了洛青山，然后又把周时名和洛思宁引到洛青山处与两人见面。
这么来回一折腾，自然就惊动了管理着洛家庶务的洛七叔，急急忙忙赶过去，却是没有资格进洛青山的屋子，只能在外干等之余，注意到洛思云居然没有出现，不由得大急，可又不敢再使人去唤她。
洛青山并没有提前问两人来的目的，只是简单地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天山雪后和喻天青怎么样，待周时名到了，便自在一旁写字，只做旁听，不做参与。
洛思凡见自家老祖宗都如此，也只好安静地当个听众。
梅雨诗自来是混不吝的性子，尤其是来之前，自家老娘又有叮嘱过，现在当着洛青山的面儿说这些，当是正好，便直截了当地道：“采花贼，咱跟你也算是生死之交，还在雍州勾搭了好些天，你都到白马驿了，怎么不去天玉山找我？”
天玉山，距离中京千余里，对于普通人来说，旅途漫长，但对于拥有高速飞行云朵的周时名来说，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儿，那还是搂着跑。
这次梅雨诗下天玉山过来时，用的就是当初周时名赠送给她的高速飞行云朵，自然了解这东西的速度。
周时名笑道：“原是想进了中京拜过洗剑苑山门之后，就去天玉山探访少山主，只是到了白马驿之后，突然有些别的想法，便停驻在这里，没再前行，不独天玉山，洗剑峰我也没去。”
梅雨诗便轻咦了一声，上下打量周时名，“哎，这一年不见，采花贼你这变化好大，感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啧啧，连说话气度都不一样了。你这一年里都搞什么了？”
云浅雪轻咳一声，道：“少山主，还是说正事儿吧，不要打扰洛老先生休息，想叙旧以后有得是机会。”
梅雨诗“啧”了一声，道：“咱不像你心里有鬼，啥话都不敢说，咱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有啥说啥，犯不着藏着掖着。咳，算了，采花贼，咱老娘托咱问你个问题。你可想好了再说，要是回答不上来的话，咱老娘让咱现场杀了你，还请洛老先生给做个见证，不是咱想杀她，实在是咱老娘下了令。咱老娘还说了，洛老先生肯定不会拉着咱，弄不好还会拍手叫杀得好。”
洛青山微微一笑，没接梅雨诗这话茬儿，倒是洛思宁一听，便瞪着梅雨诗道：“姐姐，既然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么危险，那高手兄不回答不就得了？”
梅雨诗就是一呆，“还可以这样吗？咱老娘问话，连皇帝老子都得老实儿回答，采花贼怎么可以不答？”
洛思宁撇嘴道：“天玉山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兄不想答，就算是李明泽自己来问，也用不着答他！”
洛青山微微抬了下头，洛思凡则下意识低了下头。
满天下敢这么随随便便拿李明泽打比方的，大概也就眼前这二位了。
梅雨诗为难地道：“哎哟，这可不好办了，你要是不回答，那倒底算不算答不上来呢？算了，那咱这就回去问问咱老娘，不过我估计咱老娘肯定说不肯答就是答不上来，还是杀掉省事儿。”
周时名淡淡地道：“少山主，你打不过我。”
梅雨诗不由一呆，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采花贼，这一年不见，你这本事不见大，口气倒是越发见大了，看清楚了，咱现在可是天品神婴境，要不是咱老娘多事儿一脚把咱踢了回来，咱现在没准都已经天上三境了，你一个人品十级敢说咱打不过你？哎，要不要咱先比划两手，看看倒底谁高谁低？咱绑着两手两脚让你……”
洛青山就插了一句，“梅小丫头，慎言！你斗不过周先生！”
这一句话就把梅雨诗后面的话给噎了回去。
洛青山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没人敢不信。
梅雨诗不服气地嘟囔道：“洛老先生，您这话咱就不明白了，咱就没听说过人品十级能够斗得过天品的。”
洛青山一笑，道：“昔年明泽仙师入妖域山，斩皇屠圣，不过人品十级，妖中大圣战力大概与天品化形境相当，其中翘楚可与天品蜕羽境相当。”
梅雨诗失笑道：“老先生，咱虽然读书少，可你也不能这么唬咱，明泽仙师那是什么样的人物，采花贼哪能跟明泽仙师相提……”
她看着洛青山毫无说笑之意，反而一脸郑重，便越说声间越低，怀疑地看了看身边的云浅雪，“云丫头，你跟他熟，你怎么说？”
云浅雪注视着周时名，慢慢地笑了起来，“能够写出元气本质初探，令我等阅之破境，我相信周师弟想要升级破境，当易如反掌。”
洛思宁不爽地道：“哎，云郡主，你别乱叫，高手兄可没入你们洗剑苑，不是你师弟。”
周时名轻轻握了握洛思宁的手，本来如炸毛猫般的洛思宁立刻安静下来，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个米糕来小口小口咬着，看得洛思凡一阵肉疼。
“少山主，云师姐，你们提问吧。我和小洛既然写出了元气本质初探，自然就准备好迎接各方质疑，不管什么问题皆可回答！”
洛思宁一听周时名没落下自己，登时开心了，“听到没有，我和高手兄不怕你们问，随便问好了。”
梅雨诗哼了一声，道：“那咱可问啦。”
周时名没再说话，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青山却有些犹豫地看了洛思凡一眼。
洛思凡立刻明白过来，起身道：“我先出去安排一下，两位仙子到来……”
周时名摆手道：“大先生，你不用避开，论文是公开发表的，答疑又有什么不能听的？”
洛思凡看了自家老祖宗一眼，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重又坐了回去。
梅雨诗一挽袖子，气势无双地说：“听好了，咱老娘让咱问的是，天地万物为元气所生，然元气可有正邪？”
周时名眉头一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云浅雪，“师姐，你呢，可也有问题？”
云浅雪道：“家师托我问你一个问题。神婴化形之间有一大恐怖，何解？”
周时名蓦得仰天大笑。
洛青山放下手中笔，缓缓站起身，忧心重重地看着放肆大笑的周时名。
自打周时名入洛家，虽然情绪平静，完全看不透所思所想，但那种背负着无法形容沉重压力所带来的凝重紧迫却是可以清楚感觉到。
这也是他说周时名有类李明泽的原因。
李明泽就是这般，明明纵横天下无敌，成就空前伟业，却总是那般心事重重，从不见半点开心。
可现在，周时名这笑，却是发自内心的，极是欢畅的。
可他这笑，却让洛青山有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这发笑者，不是人啊！
他之忧愁压抑不是因为人间事，他之开心欢笑也不会是因为人间事！
人间承受不住李明泽的重压，能承受得住周时名的欢喜吗？
洛思宁也很开心，随手把咬了几口的米糕扔到桌子上，掏出个小盒子，捡了盒子里的小豆子往嘴里扔，嚼得咯崩脆响。
梅雨诗莫名其妙，“采花贼，你笑什么，这个问题很可笑吗？咱老娘可是问得很认真的。”
周时名摆手道：“这两个问题很好，一点也不可笑。只是对我来说，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自出妖域山脉后，三人对于如何完成任务，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商量出来的种种计划，也不过是希望能够掌握足够大的力量，推动人间全面排查，以希望找到线索，将任务继续进行下去。
万万想不到，这才写了三篇论文，就引出了新的线索！
周时名如何能不开心！
天山雪后和喻天青的问题，殊途同归，几乎是明说天品在神婴化形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大问题，升品后的高手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个影响，关系到正与邪。
在天山雪后和喻天青这等身份地位者的眼中，正与邪的区分，绝不会是底层小民的想法那般简单！
再联想到石坪镇地底和妖域山脉妖星中所见种种，那无可形容的邪恶感，身前洛青山那可疑而危险的标识，这问题的根底简直呼之欲出！
云浅雪正色道：“还请周师弟解惑！”
周时名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元气，万物之基，无所谓善恶正邪！这善恶正邪，不过是人之基于自身而所后天定义。然，我即正义，非我则邪！”
梅雨诗目瞪口呆，“啥意思？云丫头，你听明白了吗？”
云浅雪诚恳地道：“没听明白！”
周时名却转头对洛思凡道：“大先生，我想要就此论文做一次演讲答疑，就在集贤吧，还请大先生代为安排！”
洛思凡下意识起身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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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位各自代表的势力，一个是天下第一的洗剑苑，一个是天下第九的天山雪后。
十大门派的排名，并不是根据自身整体实力确定的，而是按照每届中京演武大会的名次来排的。
中京演武大会，说起来是天下新秀演武比试，但实际上最近这百多年，前排名次已经全部被十大门派包揽。
唯一的一次变化只有上一届，白马书院突然派出自家书院的五行方士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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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白马书院的五行方士居然连克强敌，夺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其他门派的名次变动不大，唯有那一届只派了个连名气都没有的新秀弟子参加的点星宫被挤出了前十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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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苑排名第一，这是无可争议的，但天山雪后排名第九可不是因为实力不如前面其他几个门派，而是因为上一届演武大会，恰逢天玉山出了些变故，只派了一位常驻中京的门派代表的弟子参加，以至于成绩不佳。
如今梅雨诗如慧星般崛起，人人都知道明年的中京演武大会上，天玉山必然会重新夺回前面的排名，都是不敢有所轻视。
而另一方面，天玉山与洗剑苑关系在十大门派中，是最密切的。
据传说，当年第一代天山雪后与李明泽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密切，李明泽曾公开称其为最亲密最可信赖的战友。
曾有那么一阵子，所有人都以为天山雪后会入洗剑苑，在李明泽之后接掌其位，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明泽失踪之前，天山雪后就独自在天玉山开宗立派。
不过，在那之后，天玉山与洗剑苑的关系依旧密切得不同一般。
当年第四代天山雪后不幸战殁，没来得及传下真传，门派传承出现断档，更有世仇在暗处虎视眈眈，眼看便有灭门之危。
天玉山便求到洗剑苑门下，派三名真传弟子前来拜悟李明泽佩剑，出来之后，两人成功登顶地品，一人踏足天品，继承天山雪后名号，就此摆脱传承危机。
人人皆知李明泽遗留佩剑之中隐含无上剑意，人人皆想拜悟，可自打李明泽失踪之后，能够得此机缘的，洗剑苑外，就只有这天玉山三人。
如今，两人连袂趁诊前来，不过是两派关系密切的又一佐证罢了。
洛思凡不知自己想左了，顺着这个路子越想，越觉得两人来这一趟事关重大，便没有直接带着两人去见周时名，而是先去见了洛青山，然后又把周时名和洛思宁引到洛青山处与两人见面。
这么来回一折腾，自然就惊动了管理着洛家庶务的洛七叔，急急忙忙赶过去，却是没有资格进洛青山的屋子，只能在外干等之余，注意到洛思云居然没有出现，不由得大急，可又不敢再使人去唤她。
洛青山并没有提前问两人来的目的，只是简单地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天山雪后和喻天青怎么样，待周时名到了，便自在一旁写字，只做旁听，不做参与。
洛思凡见自家老祖宗都如此，也只好安静地当个听众。
梅雨诗自来是混不吝的性子，尤其是来之前，自家老娘又有叮嘱过，现在当着洛青山的面儿说这些，当是正好，便直截了当地道：“采花贼，咱跟你也算是生死之交，还在雍州勾搭了好些天，你都到白马驿了，怎么不去天玉山找我？”
天玉山，距离中京千余里，对于普通人来说，旅途漫长，但对于拥有高速飞行云朵的周时名来说，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儿，那还是搂着跑。
这次梅雨诗下天玉山过来时，用的就是当初周时名赠送给她的高速飞行云朵，自然了解这东西的速度。
周时名笑道：“原是想进了中京拜过洗剑苑山门之后，就去天玉山探访少山主，只是到了白马驿之后，突然有些别的想法，便停驻在这里，没再前行，不独天玉山，洗剑峰我也没去。”
梅雨诗便轻咦了一声，上下打量周时名，“哎，这一年不见，采花贼你这变化好大，感觉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啧啧，连说话气度都不一样了。你这一年里都搞什么了？”
云浅雪轻咳一声，道：“少山主，还是说正事儿吧，不要打扰洛老先生休息，想叙旧以后有得是机会。”
梅雨诗“啧”了一声，道：“咱不像你心里有鬼，啥话都不敢说，咱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有啥说啥，犯不着藏着掖着。咳，算了，采花贼，咱老娘托咱问你个问题。你可想好了再说，要是回答不上来的话，咱老娘让咱现场杀了你，还请洛老先生给做个见证，不是咱想杀她，实在是咱老娘下了令。咱老娘还说了，洛老先生肯定不会拉着咱，弄不好还会拍手叫杀得好。”
洛青山微微一笑，没接梅雨诗这话茬儿，倒是洛思宁一听，便瞪着梅雨诗道：“姐姐，既然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么危险，那高手兄不回答不就得了？”
梅雨诗就是一呆，“还可以这样吗？咱老娘问话，连皇帝老子都得老实儿回答，采花贼怎么可以不答？”
洛思宁撇嘴道：“天玉山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兄不想答，就算是李明泽自己来问，也用不着答他！”
洛青山微微抬了下头，洛思凡则下意识低了下头。
满天下敢这么随随便便拿李明泽打比方的，大概也就眼前这二位了。
梅雨诗为难地道：“哎哟，这可不好办了，你要是不回答，那倒底算不算答不上来呢？算了，那咱这就回去问问咱老娘，不过我估计咱老娘肯定说不肯答就是答不上来，还是杀掉省事儿。”
周时名淡淡地道：“少山主，你打不过我。”
梅雨诗不由一呆，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采花贼，这一年不见，你这本事不见大，口气倒是越发见大了，看清楚了，咱现在可是天品神婴境，要不是咱老娘多事儿一脚把咱踢了回来，咱现在没准都已经天上三境了，你一个人品十级敢说咱打不过你？哎，要不要咱先比划两手，看看倒底谁高谁低？咱绑着两手两脚让你……”
洛青山就插了一句，“梅小丫头，慎言！你斗不过周先生！”
这一句话就把梅雨诗后面的话给噎了回去。
洛青山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没人敢不信。
梅雨诗不服气地嘟囔道：“洛老先生，您这话咱就不明白了，咱就没听说过人品十级能够斗得过天品的。”
洛青山一笑，道：“昔年明泽仙师入妖域山，斩皇屠圣，不过人品十级，妖中大圣战力大概与天品化形境相当，其中翘楚可与天品蜕羽境相当。”
梅雨诗失笑道：“老先生，咱虽然读书少，可你也不能这么唬咱，明泽仙师那是什么样的人物，采花贼哪能跟明泽仙师相提……”
她看着洛青山毫无说笑之意，反而一脸郑重，便越说声间越低，怀疑地看了看身边的云浅雪，“云丫头，你跟他熟，你怎么说？”
云浅雪注视着周时名，慢慢地笑了起来，“能够写出元气本质初探，令我等阅之破境，我相信周师弟想要升级破境，当易如反掌。”
洛思宁不爽地道：“哎，云郡主，你别乱叫，高手兄可没入你们洗剑苑，不是你师弟。”
周时名轻轻握了握洛思宁的手，本来如炸毛猫般的洛思宁立刻安静下来，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个米糕来小口小口咬着，看得洛思凡一阵肉疼。
“少山主，云师姐，你们提问吧。我和小洛既然写出了元气本质初探，自然就准备好迎接各方质疑，不管什么问题皆可回答！”
洛思宁一听周时名没落下自己，登时开心了，“听到没有，我和高手兄不怕你们问，随便问好了。”
梅雨诗哼了一声，道：“那咱可问啦。”
周时名没再说话，做了个请的姿势。
洛青山却有些犹豫地看了洛思凡一眼。
洛思凡立刻明白过来，起身道：“我先出去安排一下，两位仙子到来……”
周时名摆手道：“大先生，你不用避开，论文是公开发表的，答疑又有什么不能听的？”
洛思凡看了自家老祖宗一眼，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重又坐了回去。
梅雨诗一挽袖子，气势无双地说：“听好了，咱老娘让咱问的是，天地万物为元气所生，然元气可有正邪？”
周时名眉头一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云浅雪，“师姐，你呢，可也有问题？”
云浅雪道：“家师托我问你一个问题。神婴化形之间有一大恐怖，何解？”
周时名蓦得仰天大笑。
洛青山放下手中笔，缓缓站起身，忧心重重地看着放肆大笑的周时名。
自打周时名入洛家，虽然情绪平静，完全看不透所思所想，但那种背负着无法形容沉重压力所带来的凝重紧迫却是可以清楚感觉到。
这也是他说周时名有类李明泽的原因。
李明泽就是这般，明明纵横天下无敌，成就空前伟业，却总是那般心事重重，从不见半点开心。
可现在，周时名这笑，却是发自内心的，极是欢畅的。
可他这笑，却让洛青山有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这发笑者，不是人啊！
他之忧愁压抑不是因为人间事，他之开心欢笑也不会是因为人间事！
人间承受不住李明泽的重压，能承受得住周时名的欢喜吗？
洛思宁也很开心，随手把咬了几口的米糕扔到桌子上，掏出个小盒子，捡了盒子里的小豆子往嘴里扔，嚼得咯崩脆响。
梅雨诗莫名其妙，“采花贼，你笑什么，这个问题很可笑吗？咱老娘可是问得很认真的。”
周时名摆手道：“这两个问题很好，一点也不可笑。只是对我来说，实在是意外的惊喜！”
自出妖域山脉后，三人对于如何完成任务，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商量出来的种种计划，也不过是希望能够掌握足够大的力量，推动人间全面排查，以希望找到线索，将任务继续进行下去。
万万想不到，这才写了三篇论文，就引出了新的线索！
周时名如何能不开心！
天山雪后和喻天青的问题，殊途同归，几乎是明说天品在神婴化形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大问题，升品后的高手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个影响，关系到正与邪。
在天山雪后和喻天青这等身份地位者的眼中，正与邪的区分，绝不会是底层小民的想法那般简单！
再联想到石坪镇地底和妖域山脉妖星中所见种种，那无可形容的邪恶感，身前洛青山那可疑而危险的标识，这问题的根底简直呼之欲出！
云浅雪正色道：“还请周师弟解惑！”
周时名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元气，万物之基，无所谓善恶正邪！这善恶正邪，不过是人之基于自身而所后天定义。然，我即正义，非我则邪！”
梅雨诗目瞪口呆，“啥意思？云丫头，你听明白了吗？”
云浅雪诚恳地道：“没听明白！”
周时名却转头对洛思凡道：“大先生，我想要就此论文做一次演讲答疑，就在集贤吧，还请大先生代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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