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_风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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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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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月早该知道,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季岑风的耳朵。

  更何况那是他的公司。

  那些千奇百怪的流言已然能够被当事人本人听见过多次,那便不难想象,会如何流传到季岑风的耳朵里。

  男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司月还坐在沙发上,连姿势都没有变。

  一双娇嫩白皙的脚趾踩在柔软的地毯里,目光有些放空地,望着窗外。

  不知在想什么。

  今夜风大,湖面坠着金光波澜骤起,梧桐树叶卷着夜色无声呜咽,一切都是暗流涌动的前奏。

  季岑风坐在了她的对面,他没有穿上衣,未干的水珠顺着男人紧实分明的肌肉流下,越过两条清晰可见的人鱼线,最后浸润在黑色的长裤里。

  “温时修。”他眸色深不见底,嘴唇轻启念起了这个名字。

  司月抬头去看他。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季岑风看着她。

  “他是我的上司。”

  “上司?”季岑风淡淡地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后靠在沙发里,“听司洵讲,你不是最擅长勾引上司的吗?”

  “没有。”司月声音轻轻的,她眼神里有一种无力的平静,任由季岑风信或是不信。

  季岑风脸上的笑意没有变,眼里的审视却越加严厉,“那我为什么听说你和他关系,不一般?”

  司月大概知道是公司里的话传到他耳朵里了。

  “流言蜚语,季先生也都会信吗?”

  “我吗?”季岑风手指交错叠在膝盖上,“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无风不起浪。更何况司月你,不是前科累累吗?”

  对面的女人今晚脸色有点苍白,却还是把身板坐得笔挺,平静地看着他,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我和温时修没关系,”司月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波澜,“季先生如果听过全部的流言的话,那应该也听说过这些吧。”

  “我跟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知名设计师,家里有个母老虎一样的正室,我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情妇。”

  “为了钱,我连这么大年纪的人都下得了口,我没有礼义廉耻,不要脸。”

  “他根本不会娶我,所以连一枚值钱的戒指都舍不得给我买。”

  “黎京美术馆的设计也不是我的功劳,我根本没有半点才华。”

  “所有的设计都是那个男人帮我的,我只是个可耻的抄袭者。”

  司月的语调里冷得不像话,她一句一句地回忆着那些人加在她头上的帽子,一顶又一顶,又重又恶心。

  季岑风眼神变得幽深黑寂,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季先生,还有好多,”司月心里像闷了一块巨大的棉花,她只能勉强地攫取着一些稀薄的氧气轻声说道,“这么多流言,要信也不该只信一条的,对吧。”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你也可以问问其他人,毕竟我——”

  “够了。”季岑风冷冷打断了她的话。

  司月也瞬时收了声,他眼神里有种阴翳而又难解的情绪,司月看不懂。

  他信吗?她不知道。

  一股阴冷的湿气顺着司月的小腿上行,她心底有些寒凉。

  季岑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起身离开了卧室。房门重重地合上,他再也没回来过。

  司月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半分钟后才迟缓地,呼了一口气。

  她忽然发现,那些流言蜚语,并不是毫无分量的。

  晚上下了一场又急又狠的雨。

  雨滴重重地砸在别墅的整片落地窗上,仿佛誓要打破这片虚伪的避风港。

  一个冷寂的影子却无声地站在湖边的那片屋檐下,冰冷的雨滴借着晚风直直吹在他的脚踝上,那人也没有半点的退让。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睡衣,整个人掩在屋檐下的那片阴暗里,气氛凝滞。

  手指一点猩红顺着风口嘶嘶作响,燃着那半点火光照亮了一片晦涩不明的眉眼。

  季岑风睡不着。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也不知道,司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个女人万分平静地接受了那些刺耳难听的流言蜚语,然后一条一条地,念给他听。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和上司据理力争的女人了。

  那个时候的司月穿一双不利索的高跟鞋,眼角猩红地对着办公室里那个男人正声说道:“那份设计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抄袭任何人。”

  经理却根本不在意她这样的小实习生,辰逸这种行业的龙头老大,实习生便像是任人宰割的韭菜,一年还没结束,下一年的就匆匆忙忙地又长了出来。

  他一眼觉得这么有灵气的设计怎么可能出自一个大四的学生之手,便轻蔑而又随意地会议上说她定是抄袭了什么小众设计。

  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不依不饶地在会后还跟了过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抄袭,还要叫他道歉。

  道歉,怎么可能?

  那人根本没把司月看在眼里,他轻佻地看了她两眼,反而让司月心生了几分怯意。

  “那你进来,把门关上。”那人嘴角浮现了一抹恶心的笑意,司月却不肯。

  “我进来,门也不会关。”

  “那你出去。”

  “为什么?”

  “因为我叫你滚啊!”那人也彻底动了怒,伸手就把司月往门外退,嘴里还叫嚣着你明天别来上班了。

  那么小小的一个女人,腰肢细得像风中的芦苇,高跟鞋走两步都觉得不适应,默默地一个人坐在楼梯间里掉眼泪。

  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只手捂住嘴巴好像只是在大喘气。

  眼泪掉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害怕破坏了化好的妆,擦起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她哭了小半天,然后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没抄袭就是没抄袭。

  谁知道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男人,声音低低地说道:“我信你。”

  司月红肿着一双眼睛抬头望去,那个男人背着光站在她的面前,面容深深地藏在看不清楚的阴影里。

  他说:“我信你。”

  季岑风后来想了很多次,他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他也不知道,就好像被那个女人的哭声迷住了心窍一般,脑海里都是她红着眼睛据理力争的样子。

  她腰板挺得那样直,要一个公道。

  那个时候的司月像一张精致漂亮的卡片,她要漂亮要名声,要脸面要前途。

  她像一只忙前忙后的蜜蜂一边修补着破败不堪的家庭,一边给自己的未来添砖加瓦。

  他喜欢她身上那种蓬勃向上永远不屈不挠的张力,他也愿意陪着她带着她,从那片狼狈不堪的家庭里走出来。

  她说要去美国念书,要读最好的设计学院,要做有名的设计师。

  他就找人去联系了美国的学校,季岑风甚至买好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司月喜欢玫瑰花,那幢房子的前院里就栽满了玫瑰花。

  那个时候他忙碌地在中美两地飞来飞去,司月只以为他是在出差。

  她却不知道,季岑风亲自挑选了好多品种的玫瑰花种在了院子里,最靠近门厅的那一株是他亲手种下的。

  最后一次从美国飞回的时候,他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想要给司月一个惊喜。

  谁知道一路大雾浓重,男人在下高速的最后一个出口出了车祸。

  六辆车子连环相撞,季岑风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陷入了昏迷。

  季如许吓得在病床前冲医生怒吼,叫他们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醒过来。当天晚上的时候,季岑风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自己的手机。

  他想见司月。

  刚刚快要死掉的十个小时里,他只想见司月。

  但是电话,没有人接。

  季岑风后来想过,如果那天他没给司月打那通电话会怎么样?如果他忍住了那时的冲动没有叫人去找司月,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跟着他一起飞去了美国,他们应该会结婚的,季岑风想着。

  毕竟他那个时候,那么想娶她。

  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叫人去找了司月,看到了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裙子站在酒吧的包间里。手里是一个生日蛋糕,言笑晏晏地朝一个陌生男人说着:生日快乐。

  她不接他的电话,在给另一个男人过生日。

  在他为了他们的未来四处奔波,受伤严重到被送进ICU抢救的时候,她在给另一个男人过生日。

  季岑风拔掉所有输液管冲出医院的时候,季如许差点和他打起来。可那个男人执拗得要死,他要亲眼看到才算数。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季岑风收到了司月给他的短信:

  【抱歉,刚刚在加班没有看到你的电话,现在已经回学校啦。下飞机了吗?今天早点休息。】

  男人眼里阴沉地能滴出血,他声音颤抖着叫司机快点开。

  司月没想到他直接来找她了,她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一下楼就看到了满脸苍白的季岑风。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就听到男人强忍着怒意的声音。

  他两只手狠狠地抓住司月的胳膊,眼睛绝望地看着她那身黑色的裙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他手指难以控制地颤抖,司月痛得无法动弹。

  “我在加班。”她眉头轻蹙着,心里却是虚得慌。

  “没骗我?”男人的嘴唇开始迅速失血。

  “…没有。”

  季岑风狠狠地凝视着她,看她如何朝他撒谎,看她如何背叛他。

  “好,很好,司月。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那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以平等的身份对话了。

  季岑风看着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真话的女人,彻底寒了心。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场车祸。也并不知道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季岑风永远不会原谅,背叛他的人。

  更何况,是那个他决定要和她一起走下去的人。

  当年季如许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相信我,相信我。

  可他那样自私地因为自己的傲慢和自大,背叛了整个家庭。

  季岑风早就知道,做出决定的那个瞬间,命运的闸刀就已经落下了。

  背后的理由是否感人肺腑,那把落下的闸刀也再不可能重新抬起。

  她做了她的决定,他也就做了他的决定。

  晚风猎猎地吹过他指尖燃烬的烟蒂,一簇火苗跳起,他又点了一根。

  都是她自找的。

  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自己自甘堕落,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的。

  与他何干。

  天空忽然炸裂了几声惊雷,季岑风微微抬头朝上看去。

  下雨的夜,很亮。

  那惊雷伴随着凌厉的闪电划破在沉寂的夜幕中,轻而易举地就能惊醒那些脆弱的心灵。

  季岑风牙齿轻轻咬着刚刚点燃的烟蒂,目光远远地看着天。

  “轰——”又是一声惊雷。

  这晚上怕是不会停了。

  男人忽然就收回了视线,伸手直接掐灭了那点亮。

  一缕青烟朝夜空散去,他快步走进了别墅。

  寒气淡淡地萦绕在那个男人凝重的身周,季岑风伸手打开卧室门的下一秒,就看见了一个刚刚惊醒、满脸苍白的女人。

  司月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的一角,声音还有些余颤:

  “我,我起来喝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过去,我们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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