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那时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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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从前听过很多母凭子贵的“佳话”,大多来自李水琴的口中，还有一些是她无意中从李水琴和她的小姐妹的谈话中听到的。
哪家的女儿嫁了一个好人家，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婆家高兴坏了,给了她多少多少钱。
好像嫁出去的女儿变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出色的生/殖能力则是过分值得夸赞的本领。
廉价逼仄的出租房里,装不下那些连饭都吃不饱还想着出淤泥而不染的灵魂。
所以司月曾经反抗、曾经失望、曾经窒息，也曾经放弃。
她把自己沉在那片肮脏河流的最深处，拉着季岑风的手,只求他让自己不要彻底坠入无间地狱。
可是司月没想到,他叫她痛苦，也拉她起来。
他说他不在意孩子,只想叫她健康地陪在他身边。
那天晚上黎京下了一夜的雨,不大。淅淅沥沥的，钻在人的耳朵里。
夜半的时候，季岑风去开了一半的窗。细细密密的春意带着潮湿的气息袅袅徘徊在温热的卧室里。
落在司月的颈间，叫她生了抱紧季岑风的心意。
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
似乎正合他意。
一觉睡醒,再睁眼时，才看见窗外是一片湛蓝的晴天。梧桐的枝丫轻轻摇晃着润过一夜春雨的嫩芽，摇晃着摇晃着,就叫司月看出了神。
空气和温度都适宜得不像话，叫人刹那间有永远止在这一刻的冲动。
司月思绪放空了好久，直到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她转头朝洗手间看去，才发现季岑风已经醒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贴身地勾勒着他的身形。
比冬天的时候又好了很多，轮廓修长有型,皮肤在干净的阳光下泛起一片并不苍白的冷白调。
他好像刚刚洗漱换完衣服，一看见司月卧在被子里朝他打量，便笑着走了过来。
司月从被子里慷慨地伸出了一只手，季岑风握住。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跑步？”他手指轻轻抚在司月的手心。
“你还没去跑呀？”
“没，你今天起得格外早。”
司月脸微红，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从前上班时日日睡到七点才起，然后吃早饭收拾东西匆匆忙忙上班。
现在忽然闲下来，虽说也没有日日睡懒觉。但是左右，没有他起得这么早。
每天忙到晚上才回家，早上还那么早去后山跑步。
司月有时候实在佩服这个男人的体力，可又觉得如果他不这样锻炼身体，也许也撑不起这样的工作量。
“可是我跑得很慢。”司月坦诚道，“以前学校八百米体测，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压着及格线的，我不是跑不了八百米，我只是跑得很慢。”
季岑风膝盖点在她身侧，俯身看她，“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他话讲得那样真诚，叫司月差点忍不住以为是在求婚。
“笑什么？”季岑风手臂稍稍用力带着她起来，推她去洗手间，“我在外面等你。”
司月挑了一条深蓝色的九分leggings，正好露出纤细脚踝，上面本来是件贴身微微露肚脐的短衫，季岑风又叫她套了件长袖外套，说是山上冷。
司月想着有道理，“但你为什么就穿短衫？”
季岑风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我不怕冷，你知道的。”
司月随着她往门外走，笑意甜甜，“这倒是真的。”
她从前也没和季岑风去后山跑过步，只最开始的时候听管家说过一次。她没那么喜欢早起，所有后来即使知道季岑风日日都去，她也还是不想去。
但是这段时间待在家里，也是有些无聊。
两人顺着别墅后面的一条林荫小道往山上走，早上六点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混合着丝丝凉意的晨风，叫人有些过分放纵的舒适感。
身子上下干净爽利，还有不时的林间风。
不过走了五分钟不到，司月就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视野开阔，万物皆寂。
她刚伸手要去拉季岑风，季岑风就转过头和她说：“我跟着你跑，你先。”
司月手指顿了两秒，她刚刚其实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跟着来干嘛的了，甚至还想挽着季岑风的胳膊，同他一边说话一边散步。
……
“…好。”司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胳膊，大步跑了起来。
也许是许久未唤醒的运动精神忽然回光返照，也许是为了不被某人看轻，司月铆足了劲，踩着脚下忽明忽暗的树叶阴影，大步地朝着山上跑去。
一路上没再看见任何人。
山间空灵悠远的鸟叫声混杂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将司月层层包裹，她好像冲进了一个春天的怀抱，在这片温柔如风的山间，把整颗心都揉碎又摊开。
身子化进了柔软的春风里，脚步也轻快地朝山上跑了去。
司月跑得并不快，但是季岑风却并没有催他。他跟着她的节奏，慢悠悠地在后面走两步跑两步。
平时四十分钟可以跑来回，今天到山顶，足足跑了三十分钟。
司月站在山顶一处观赏台，两只手扶着栏杆往下看。这座山并不很高，但是山脉连得很远，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蜿蜒缠/绵在起伏有致的山体上。
仿佛是一块独自辟出来的静地，叫人能忘了所有的烦心事。
季岑风走到司月身边，他背靠着栏杆，一只手搭在司月身前的扶手上，虚虚揽着她。
“怎么样，我是不是说我其实挺能跑的？”司月身子朝他微微侧过去，伸手握住他伸过来的小臂。
季岑风认真点点头，“是我小瞧你了。”
司月盯着他认真神色，没忍住，笑了出来，“糊弄我呢。”
季岑风眼角笑开，把她拉着朝自己怀里靠。观赏台上风很大，司月靠在季岑风的身前，冷风被他挡去了大半。
他黑色的头发被凌厉地吹起，目光却那样柔和地映衬着天上的光，落在她的脸颊。
司月环着他的脖颈，正要亲上去，就听见季岑风说道：
“司月，过几天，陪我去见次季如许好不好？”
司月愣了一下，算起来上一次陪季岑风回家还是去年的时候。那个时候季岑风和季如许好像也并没有和好，后来更没再提过季如许。
“好啊。”但是她什么都没问，一口应了下来。
“也不问我去做什么吗？”季岑风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司月的脸颊，又朝她下巴去，轻轻捏着。
司月倒是真的没多担心，笑着望他，“做什么你都会安排好，我不开心你会带我走。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季岑风看着司月，静了几秒。
好像从前司月也常常和他说，岑风，我信你的。可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司月的这份信任。
他更相信结果，更相信行动。而不是那些话语、那些眼神。
直到他又能重新回到司月的身边，他才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信任，有多重要。
就好像现在，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怕。她知道他会保护她，她就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一种异常酸涩的满足与快意充斥在季岑风的心口里，山风换了风向，他伸手轻按住了司月的头，含住了她微凉的嘴唇。
“我在想，你入学至少也是下半年。”季岑风微微松开司月，看着她，“我们过段时间把婚礼办了，好不好？”
“好呀。”司月应道，她思绪凝了片刻，才问他，“你是为了我才要去见季如许的？”
季岑风没说话，看着她。
“你想给我一个和其他人一样圆满的婚礼，所以才逼自己去和季如许和好的，是吗？”司月声音顺着山风落在季岑风的耳朵里。
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司月。
他想给司月一个他能给的最好的、最隆重的婚礼，就没办法彻底摒弃那些世俗的规矩。
季岑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他在乎司月。
“司月，我找到你爸爸的消息了。”他声音沉沉，双手扶着司月的腰。
可司月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惊讶或者愤怒，她情绪很轻，好像真的已经把司南田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在哪？”
“去年年末的时候，因为聚众赌/博和斗殴现在被关在北山监狱里。”
说实话，司月一点也不惊讶司南田如今的境地，不论如何，都比他被那群放高利贷的疯子抓去打死了要好。
现在因为赌/博斗殴进了监狱，她甚至不知道，是否已经是司南田最好的结局。
司月把头靠在季岑风的胸口，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不远处的山脉。季岑风没说话，右手慢慢抚过她的后脊，似是在安抚。
山间仍是很静。
半晌，司月才又抬起头。
季岑风等着她的回答。
“岑风，我们举办婚礼。”
“只有我和你。”
季岑风看着她，司月眼里并没有任何妥协、沮丧或者伤心。
她一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看的那么清楚。她知道季岑风是在弥补她，他想给她之前所有亏欠的，所有没能给到的。
盛大的婚礼，热闹的酒宴，祝福的家人。
司月知道，她和季岑风都是曾经被家人伤害过的孩子，她为了心里的爱将那些人保护在身边，季岑风为了她要去和季如许和好。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那么懂事了。她不想叫季岑风为了她做不开心的事，也不想要去面对那些虚情假意的祝福。
这一次，她只想和他两个人。
司月抬起头看着他。
山间浮动的云雾，朦胧地罩住她的声音，却那样清晰地直达季岑风的心底：
“最重要的人已经在我身边了。”
“我很满足啦，岑风。”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五一快乐呀！回家的出门玩的都要注意安全嗷！
4小时红包发射~
感谢在01-04-911:10:04~01-04-3013:36: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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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时候，季岑风去开了一半的窗。细细密密的春意带着潮湿的气息袅袅徘徊在温热的卧室里。
落在司月的颈间，叫她生了抱紧季岑风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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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风膝盖点在她身侧，俯身看她，“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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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我找到你爸爸的消息了。”他声音沉沉，双手扶着司月的腰。
可司月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惊讶或者愤怒，她情绪很轻，好像真的已经把司南田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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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司月一点也不惊讶司南田如今的境地，不论如何，都比他被那群放高利贷的疯子抓去打死了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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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把头靠在季岑风的胸口，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不远处的山脉。季岑风没说话，右手慢慢抚过她的后脊，似是在安抚。
山间仍是很静。
半晌，司月才又抬起头。
季岑风等着她的回答。
“岑风，我们举办婚礼。”
“只有我和你。”
季岑风看着她，司月眼里并没有任何妥协、沮丧或者伤心。
她一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看的那么清楚。她知道季岑风是在弥补她，他想给她之前所有亏欠的，所有没能给到的。
盛大的婚礼，热闹的酒宴，祝福的家人。
司月知道，她和季岑风都是曾经被家人伤害过的孩子，她为了心里的爱将那些人保护在身边，季岑风为了她要去和季如许和好。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那么懂事了。她不想叫季岑风为了她做不开心的事，也不想要去面对那些虚情假意的祝福。
这一次，她只想和他两个人。
司月抬起头看着他。
山间浮动的云雾，朦胧地罩住她的声音，却那样清晰地直达季岑风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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