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消失的人性
第七十九章12月30日晴尤美一推，门开了，房门竟然没有上栓。
随着房门的打开，灯也亮了。川岛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冲着她淫笑。外间屋的床上，老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女儿嘤嘤的哭声从里间屋传来，尤美冲到了里屋，最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女儿小叶衣裳不整地躺在床上哭着，雪白的床单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你这个禽兽，小叶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把老文怎么了，我要去告你，让你不得好死。”
说着，尤美就向门口跑去，
“去吧，要死大家一起死，别忘记了，你也是日本人，还是特务，你干的坏事不比我少。你现在就去，让公安知道了，你、我、小叶都得死。大街上抓特务还抓不着，我只是和女儿睡了一晚，你要是去告发，那女儿就得被枪毙，去呀，我不拦你。”
川岛一脸的无赖相，一点也不着急，还一屁股坐在了女儿的床边。
尤美怔住了，要是真的报官，那一家人都得死。那个时代，就是有个海外亲属都会被当作反革命份子批斗，别说自己还是正牌的日本特务，只要消息泄露就会立即没命。
川岛点燃了一支纸烟，甩了甩手中的汽油打火机，伴着火石打出的火花，火机的油芯上燃烧了起来。川岛把纸烟凑近火焰，使劲地吸了一口，一股浓重的烟雾从口鼻中喷出，小小的房间里瞬间充满了老旱烟呛人的味道。在中国多年的潜伏，川岛无论从外表还是生活习惯，都已经和本地农民别无二致，只有他的内心里，骨子里还是那些禽兽的思想。
川岛得意地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
“我不想杀老文，但是有他在太碍事了，没有办法，我就只有送他走了。不过你也不用内疚，他走的一点也不痛苦，我只在他身上下了颗毒针。你是特高课的王牌特工，你知道的，那东西瞬间就会要了人的命……”
“你这个禽兽，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他妈的也是人……”
尤美愤怒地冲着川岛喊着，川岛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叫什么，你是怕别人听不见。你也是大和民族的女人，你忘记了吗，我们大和民族的女人对父亲要绝对地百依百顺，父亲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即便没有陪你父亲睡过觉，你成年后也光着屁股伺候过你的父亲吧。我这样做，奇怪吗？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如何做好一个大和民族的女人吗？”
尤美低下了头，对呀，这种事情在日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女人成年后，在重大的节日或父亲的生日，陪父亲一起洗浴，伺候父亲是很正常的事，还要把赞美父亲的话写在纸上，在父亲面前大声朗读，以示对父亲的尊敬。自己也这样做过，只不过，自己的父亲很慈爱，只是赤身以对而已，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其实即使是有，也是再正常不过。尤美在中国的时间长了，就逐渐接受了中国的道德观念，经川岛这么一训斥，竟然无言以对了。
川岛看尤美低头不语，就更嚣张了，以教训的口气说，
“收拾一下现场，带女儿去食堂，找点事，今晚别回来，明天再报案。放心，公安的侦查技术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他们什么也查不到。你是一个帝国特工，这点事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说着话，川岛就往外走，
“我不能离开太久，要不，宿舍里的学生找不到我会有麻烦的。好好教女儿，教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大和民族的女人。”
尤美没有办法，只得按川岛的主意行事。处理完现场，就带着女儿返回了食堂，还临时找了点事，和几个工人加了班。第二天，尤美报案后，老文的那个老乡，学校保卫科干事老张带着警察来过两次后，就不了了之了。尤美还记得老张的妻子拉着她的手说，
“二丫妹子，你的命真苦呀，嫁了两个没了两个，你们娘俩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以后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们，我家老张和你家老文是一起光屁股玩泥巴长大的。我们是一个村出来的，都是乡亲，有事说话，我们会帮你。”
尤美自从化名二丫在卫校食堂落了脚之后，为人处事低调，尤其是受老王父母的影响，自己的良知早已经战胜了心里的恶魔，和一个普通的中国农村妇女已经没有什么两样。尤美和食堂的同事、老师、学生们处的关系都很好，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食堂管理员。
时间过了几个星期。可能是因为出了人命，川岛这段时间都没来找过尤美。尤美心里很高兴，母女二人饱受那个禽兽的蹂躏，每天都在祈祷着不要遇到那个家伙。
生活一天天地过去，一晃就是半年多。正当母女二人庆幸川岛没来找她们之时，又一个沉重的打击接踵而来，小叶怀孕了。这在那个相对封闭的年代，一个女孩未婚先孕，那可是大事情。不像现在人流手术的广告满天飞，没有正规的手续，就没有医院敢给孕妇做流产手术。再加上尤美母女的身份特殊，就更不敢声张。还好，小叶不怎么显怀，到了七个多月，还不是很明显。那时，小叶还在卫校的附属中学上学，尤美怕被老师同学发现，就给她请了病假。
不久，小叶生下了一个女婴，女婴很小，也很虚弱。尤美知道，这都是川岛干的好事，这种血亲的产物，按说都会有缺陷，活不长，但这个小生命虽然很虚弱，可那口气就是不断，还不时地哇哇大哭。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要不然就不是拉出去游街那么简单，就连脑袋也保不住。
尤美想到过掐死这个女婴，但是好几次都下不了手。自己、女儿、还有这个女婴嘴角的两边都各有一颗黑痣，那是尤美家族女性的一个标志，自己的母亲和外婆都有。尤美知道，就是不掐死这个女婴，也绝对是不能留下的。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尤美抱着孩子一路迷茫地走出了这个城市，直到中午时分，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一个地头休息。正在这时，一个婴儿的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包在破衣服里的女婴，一看就知道是刚出生，断开的脐带上血迹还没有干。尤美站起身向田地里望了一眼，一个女人正弯着腰在田里劳作着。
尤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她把两个女婴换了个，就离开了。她刚走到公路边，就遇到两个开着吉普车的公安。两个公安看她抱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孩子病了。看到警察，尤美一阵语无伦次，机械地点着头，那两个警察看她着急成那样，还以为孩子有什么危险，就说自己正好到城里办事，顺路送孩子上医院。说着就把她推上车，车子飞一般地就开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好心的警察临走还塞给她二十块钱，说，大姐，我们还有任务，你快去领孩子看病吧。说完，又把一件旧军装盖在了孩子的身上，才开车离去。
尤美趁人不注意，把女婴放在了医院的门口，还把那件旧军装盖在女婴身上，转身匆忙离去。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站住，你的孩子……尤美撒开双腿一阵狂奔。在奔跑时，她还隐隐地听到后面有警笛声。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尤美一路狂奔，她不敢回家，天快黑时，躲进了火车站，钻进一节运送木材的车皮中。走了一天的路，尤美累极了，躺在木材堆中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等尤美醒过来时，火车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她偷偷地从火车上溜了下来，买了两根油条用报纸包着，一边吃一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报纸上的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中日邦交正常了，两国已经互派了大使，就在这座城市，还派驻了领事。报纸上还配发了照片，她仔细地看了看那张照片，没错，这个叫松井的领事正是尤美的表兄。
总算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尤美开始日夜的守候在日本领馆的门口。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尤美终于等到了表哥松井，看着表妹落魄成这个样子，松井立即把她藏进了馆里。听松井说，尤美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以为自己在中国战死了，还给自己埋了个空坟。两个老人在几年前也已经去世，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一批批被遣返的战犯和死难者的名单都没有尤美，两个老人临终都在想着女儿，念叨着尤美的名字……
一场不义的战争，粉碎了无数家庭团圆的梦。
尤美想回国的愿望更加强烈了。表哥松井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告诉她，最近有一个机会，几个企业想到中国来投资，我们可以多办两个名额，你可以带上女儿回国。
想想马上就要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尤美高兴极了。尤美偷偷地返回了小城，想把女儿也悄悄带走。
正当尤美带着万分的喜悦，想把回国的消息告诉给女儿时，一盆冷水迎面浇来，又一个梦想破灭了……
12月31日连载明天继续……
一个殡仪馆女工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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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房门的打开，灯也亮了。川岛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冲着她淫笑。外间屋的床上，老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女儿嘤嘤的哭声从里间屋传来，尤美冲到了里屋，最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女儿小叶衣裳不整地躺在床上哭着，雪白的床单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你这个禽兽，小叶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把老文怎么了，我要去告你，让你不得好死。”
说着，尤美就向门口跑去，
“去吧，要死大家一起死，别忘记了，你也是日本人，还是特务，你干的坏事不比我少。你现在就去，让公安知道了，你、我、小叶都得死。大街上抓特务还抓不着，我只是和女儿睡了一晚，你要是去告发，那女儿就得被枪毙，去呀，我不拦你。”
川岛一脸的无赖相，一点也不着急，还一屁股坐在了女儿的床边。
尤美怔住了，要是真的报官，那一家人都得死。那个时代，就是有个海外亲属都会被当作反革命份子批斗，别说自己还是正牌的日本特务，只要消息泄露就会立即没命。
川岛点燃了一支纸烟，甩了甩手中的汽油打火机，伴着火石打出的火花，火机的油芯上燃烧了起来。川岛把纸烟凑近火焰，使劲地吸了一口，一股浓重的烟雾从口鼻中喷出，小小的房间里瞬间充满了老旱烟呛人的味道。在中国多年的潜伏，川岛无论从外表还是生活习惯，都已经和本地农民别无二致，只有他的内心里，骨子里还是那些禽兽的思想。
川岛得意地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
“我不想杀老文，但是有他在太碍事了，没有办法，我就只有送他走了。不过你也不用内疚，他走的一点也不痛苦，我只在他身上下了颗毒针。你是特高课的王牌特工，你知道的，那东西瞬间就会要了人的命……”
“你这个禽兽，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他妈的也是人……”
尤美愤怒地冲着川岛喊着，川岛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叫什么，你是怕别人听不见。你也是大和民族的女人，你忘记了吗，我们大和民族的女人对父亲要绝对地百依百顺，父亲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即便没有陪你父亲睡过觉，你成年后也光着屁股伺候过你的父亲吧。我这样做，奇怪吗？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如何做好一个大和民族的女人吗？”
尤美低下了头，对呀，这种事情在日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女人成年后，在重大的节日或父亲的生日，陪父亲一起洗浴，伺候父亲是很正常的事，还要把赞美父亲的话写在纸上，在父亲面前大声朗读，以示对父亲的尊敬。自己也这样做过，只不过，自己的父亲很慈爱，只是赤身以对而已，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其实即使是有，也是再正常不过。尤美在中国的时间长了，就逐渐接受了中国的道德观念，经川岛这么一训斥，竟然无言以对了。
川岛看尤美低头不语，就更嚣张了，以教训的口气说，
“收拾一下现场，带女儿去食堂，找点事，今晚别回来，明天再报案。放心，公安的侦查技术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他们什么也查不到。你是一个帝国特工，这点事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说着话，川岛就往外走，
“我不能离开太久，要不，宿舍里的学生找不到我会有麻烦的。好好教女儿，教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大和民族的女人。”
尤美没有办法，只得按川岛的主意行事。处理完现场，就带着女儿返回了食堂，还临时找了点事，和几个工人加了班。第二天，尤美报案后，老文的那个老乡，学校保卫科干事老张带着警察来过两次后，就不了了之了。尤美还记得老张的妻子拉着她的手说，
“二丫妹子，你的命真苦呀，嫁了两个没了两个，你们娘俩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以后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们，我家老张和你家老文是一起光屁股玩泥巴长大的。我们是一个村出来的，都是乡亲，有事说话，我们会帮你。”
尤美自从化名二丫在卫校食堂落了脚之后，为人处事低调，尤其是受老王父母的影响，自己的良知早已经战胜了心里的恶魔，和一个普通的中国农村妇女已经没有什么两样。尤美和食堂的同事、老师、学生们处的关系都很好，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食堂管理员。
时间过了几个星期。可能是因为出了人命，川岛这段时间都没来找过尤美。尤美心里很高兴，母女二人饱受那个禽兽的蹂躏，每天都在祈祷着不要遇到那个家伙。
生活一天天地过去，一晃就是半年多。正当母女二人庆幸川岛没来找她们之时，又一个沉重的打击接踵而来，小叶怀孕了。这在那个相对封闭的年代，一个女孩未婚先孕，那可是大事情。不像现在人流手术的广告满天飞，没有正规的手续，就没有医院敢给孕妇做流产手术。再加上尤美母女的身份特殊，就更不敢声张。还好，小叶不怎么显怀，到了七个多月，还不是很明显。那时，小叶还在卫校的附属中学上学，尤美怕被老师同学发现，就给她请了病假。
不久，小叶生下了一个女婴，女婴很小，也很虚弱。尤美知道，这都是川岛干的好事，这种血亲的产物，按说都会有缺陷，活不长，但这个小生命虽然很虚弱，可那口气就是不断，还不时地哇哇大哭。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要不然就不是拉出去游街那么简单，就连脑袋也保不住。
尤美想到过掐死这个女婴，但是好几次都下不了手。自己、女儿、还有这个女婴嘴角的两边都各有一颗黑痣，那是尤美家族女性的一个标志，自己的母亲和外婆都有。尤美知道，就是不掐死这个女婴，也绝对是不能留下的。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尤美抱着孩子一路迷茫地走出了这个城市，直到中午时分，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一个地头休息。正在这时，一个婴儿的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包在破衣服里的女婴，一看就知道是刚出生，断开的脐带上血迹还没有干。尤美站起身向田地里望了一眼，一个女人正弯着腰在田里劳作着。
尤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她把两个女婴换了个，就离开了。她刚走到公路边，就遇到两个开着吉普车的公安。两个公安看她抱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孩子病了。看到警察，尤美一阵语无伦次，机械地点着头，那两个警察看她着急成那样，还以为孩子有什么危险，就说自己正好到城里办事，顺路送孩子上医院。说着就把她推上车，车子飞一般地就开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好心的警察临走还塞给她二十块钱，说，大姐，我们还有任务，你快去领孩子看病吧。说完，又把一件旧军装盖在了孩子的身上，才开车离去。
尤美趁人不注意，把女婴放在了医院的门口，还把那件旧军装盖在女婴身上，转身匆忙离去。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站住，你的孩子……尤美撒开双腿一阵狂奔。在奔跑时，她还隐隐地听到后面有警笛声。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尤美一路狂奔，她不敢回家，天快黑时，躲进了火车站，钻进一节运送木材的车皮中。走了一天的路，尤美累极了，躺在木材堆中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等尤美醒过来时，火车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她偷偷地从火车上溜了下来，买了两根油条用报纸包着，一边吃一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报纸上的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中日邦交正常了，两国已经互派了大使，就在这座城市，还派驻了领事。报纸上还配发了照片，她仔细地看了看那张照片，没错，这个叫松井的领事正是尤美的表兄。
总算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尤美开始日夜的守候在日本领馆的门口。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尤美终于等到了表哥松井，看着表妹落魄成这个样子，松井立即把她藏进了馆里。听松井说，尤美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以为自己在中国战死了，还给自己埋了个空坟。两个老人在几年前也已经去世，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一批批被遣返的战犯和死难者的名单都没有尤美，两个老人临终都在想着女儿，念叨着尤美的名字……
一场不义的战争，粉碎了无数家庭团圆的梦。
尤美想回国的愿望更加强烈了。表哥松井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告诉她，最近有一个机会，几个企业想到中国来投资，我们可以多办两个名额，你可以带上女儿回国。
想想马上就要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尤美高兴极了。尤美偷偷地返回了小城，想把女儿也悄悄带走。
正当尤美带着万分的喜悦，想把回国的消息告诉给女儿时，一盆冷水迎面浇来，又一个梦想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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