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12 颗缝衣针
八十三章1月3日晴阿军的娘顔婆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从小就被父亲卖到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封建守旧的婆婆对她进行了严厉的管束，那种在旧社会司空见惯的残害妇女身心的手段，在颜婆身上都得到了实施。其实那个时候早已经解放，但怯懦的颜婆却一直不敢和外人说。直到婆婆病死，人们才发现，颜婆的脚上还缠着长长的裹脚布……
按说，这种经历过封建残害的妇女应该更具有同情心、更能包容自己的儿媳，然而，事实却往往不是这样。人的心灵一旦经过长时间的强制灌输，就会认同了这种思想，忘记了自己承受过的痛苦，还会把这种思想传承下去。等颜婆和丈夫圆了房，有了儿子，儿子大学毕业又有了儿媳阿珍，时代也变了。颜婆虽然不再要求阿珍像自己小时候对待婆婆那样，但却非常看不惯阿珍凡事当家的作风，把自己的独苗儿子管理得服服贴贴。婆媳两人暗地里摩擦不断，尤其是颜婆骨子里那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孙女珊珊出生，而阿珍又拒绝生二胎后爆发了。
颜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到公园去溜弯，和街坊的大爷大妈拉拉家常就成了老人生活中的重要部分。这些天儿媳生了个孙女，还口口声声的宣称不生二胎，颜婆抱孙子的梦想彻底破灭了，这让她很郁闷，一听到孙女的哭声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就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
公园里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算命的卦摊遍地都是，各种封号的大师混迹在人群之中。这些人自己的命还没有搞明白，却个个口若悬河地为别人的命运指点江山。被迷信思想渗入骨髓的颜婆就是忠实的听众，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深信不疑。看见她一个人在长椅上发呆，一个曾经给她说过命理的老先生主动走了过来，说，老妹子，是不是有烦心事，子嗣不兴，为无后担忧啊！
老太太眼睛一亮，大师啊！自己还没有说话，大师就已经把自己的心事算了出来。就连忙点头，求大师指点迷津，日后必有重谢。大师听了有重谢，眼睛也放出了光芒，掰弄着手指一通神算后，神秘地对颜婆说，你儿子是富贵命，命中注定三妻四妾多子多孙……
其实，阿军发达后那点事，已经尽人皆知，但经过大师的嘴说出来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正当颜婆听得入迷之时，大师却突然打住了，说，你儿子虽然命好，但有一劫，命范煞星啊，此煞星不除，你家不但会绝子绝孙，就连你儿子也会有血光之灾！当颜婆问及这煞星是谁又如何解法时，大师变得讳莫如深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要转身离去。
心急火燎的颜婆哪肯放过挽救一家人命运的机会，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来把里面的一叠钞票全塞到大师手中，求大师指点破解之法。这些钱是儿子平时给的零花钱，她舍不得用，就留了起来，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大师很有点视金钱如糞土的架势，连看都没有看那些钱，只是用手度量了一下厚度，就匆匆地把钱揣进了衣袋。强忍住眉开眼笑的大师说话了，那个煞星刚投胎到你家，还没有成气候，如果成了气候，那就不好办了。大师看颜婆还要追问，就一摆手，说，路我已经指点给你，至于你怎么处理这个煞星，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趁现在她还没成气候……天机不可泄露，自己琢磨去吧。
等颜婆回过神来，大师早已经飘然而去，不知跑到哪个角落里流着哈拉子数钱去了。颜婆曾经跟阿珍提起过把孩子送人的念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珍抢白了一通，末了还来了一句，你这个老太太真不知自重，女儿是我生的，我们夫妻俩都喜欢着呢，你从中挑拨什么，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隔着锅台不上炕的道理你懂不？被儿媳一顿数落，颜婆如同王八钻进了灶坑，憋气窝火，有口难言，脸色铁青着退出了媳妇的房间。今天又想想，看来把孩子送人的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了，一条毒计在颜婆的心里慢慢成型了。
一个和善的老太太，街坊邻居眼中的热心老大妈，却干出了一件让人发指的事情。
颜婆主动跟阿珍和解了，放下了婆婆的架子，对阿珍母女嘘寒问暖起来。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阿珍虽然感到有点奇怪，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婆婆，孩子的亲奶奶，在产假结束后就把孩子给婆婆照看，自己上班了。
一段时间后，阿珍发现孩子夜间总是无休止地哭闹，怎么哄也哄不好，就以为孩子是生病了。带小珊珊看了几家医院，一通验血、验尿下来，检查结果显示孩子没有任何问题。阿珍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整夜地看护不肯睡觉、哭闹不止的孩子，几个月下来，母女二人都面色焦黄，精神萎靡，就连小珊珊的哭声也没有以前洪亮了。
这天早上，阿珍晕晕沉沉地来到单位，却发现一份草图忘在了家中，就回家去取。等阿珍打开门，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走到卧室门口，门开着，婆婆和小珊珊都在床上，眼前的景像让阿珍愤怒到了极点，大叫着冲上前去，把婆婆推到了地上，一把抱起小珊珊，
“原来是你，是你想害死孩子。你这个杀人犯，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原来，阿珍进来时，正看见婆婆用什么东西在往孩子身上刺着，刺一下，孩子的哭声就大一次，声音都有些变调，类似于哀号。等阿珍凑近卧室门口，仔细一看，才知道，婆婆手里的是一根缝衣针，正在往小珊珊的身体上刺着，那缝衣针已经多半刺入了孩子的体内。
阿珍怒吼着，抱着孩子冲出了楼道，用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街坊邻居和后赶来的民警来到了阿珍的家，颜婆木然地坐在地上。警察上前去问她，孩子身上的缝衣针是不是你扎的，颜婆机械地点了点头。街坊们被激怒了，一时间，人群激动起来，纷纷声讨这个可恶、歹毒的老太婆。平时那么人模人样，没想到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老妖精，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下得了毒手。
还有人把手中的杂物丢过来，有的还砸到了颜婆的头上。可此时的颜婆脸色木然，双手捂住了那张老树皮似的脸，干瘪的嘴唇向里深陷着，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
警察怕愤怒的人群惹出什么乱子，迅速地架着颜婆，一边维持秩序，就匆匆地下了楼。直到警车开走，人群还久久没有散去，还有热心的街坊去了医院看望小珊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记者也赶到了医院采访。
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小珊珊的身上不只是扎一根缝衣针那么简单，CT的全身扫描片子显示，在小珊珊的体内不同位置，分布着长短不同的十二根高度疑似为缝衣针的金属物质，有两颗已经到了心脏附近。孩子哭闹不止正是这些缝衣针惹的祸。如果不及时手术，孩子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医院立即组织了最精干的专家、教授对小珊珊进行了会诊，一套优中选优的手术方案在经过数次讨论之后形成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十二个金属异物都被安全取出。结果让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专家也震惊不已，那十二个金属异物正是十二颗缝衣针，可以推断，这些颗都已经被人体组织腐蚀得有点锈迹的缝衣针，是一颗颗被人刺进小栅栅的体内。
警方的调查结论更让人吃惊，颜婆承认了自己把缝衣针扎进孙女体内的事实，目的就是想弄死这个要克死父亲、让自己家断子绝孙的煞星。审讯室里的颜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的平静，嘴角还不时露出丝丝微笑，好像自己不是犯了罪，而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记者当时也报导了此事，一时间，坊间议论纷纷，一个关于无比歹毒的老太婆的故事流传开来，颜婆也成了众人唾弃的对像。
在医院的积极治疗，社会各届人士的关爱之下，小珊珊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再也不整天的哭闹，每天都能安静的进入梦乡。而颜婆却涉嫌故意伤害面临检察院的起诉。
阿军很为难，一面是自己的女儿，一面是自己的母亲，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咬哪块都一样的疼。现在女儿治好了，但母亲却要去坐大牢，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吧。可怎么管，就成了问题，母亲的犯罪情节再清楚不过，根本就不可能有轻判的可能。
阿军花钱请了最好的律师。律师告诉他，要想救你母亲，在法庭辩护上做文章，根本没有可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你给你母亲做个精神病鉴定,越严重越好，这个事我们律师只能给你指个路，不能直接帮你办。如何打通鉴定环节，你经商多年，钱能通神的道理应该比我懂，不用我教你吧……
唉，专业律师就是专业律师，听律师一席话，阿军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脑袋深深地被折服了。马上就办，几个月后，一纸严重精神病鉴定出现在了法庭之上，法庭认定颜婆虽然有严重的精神病，但应该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应当承担一定的法律后果，就判二缓三了。
在精神病院住了大半年的颜婆终于回家了。不知道是真的改造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不再为难小珊珊，转而背地里支持儿子在外面找女人，颜婆想起了大师的话，儿子是要有三妻四妾的，一个女人不想生，多找几个不就结了。婆婆的这些变化阿珍都看在眼里，忍了几年，精神终于崩溃了，离婚后一个人去了国外。
那个叫星儿的小三总于转正了。星儿是阿军在给一个客户装修时认识的，是个标准的韩迷，就连裤头祙子这些个小生活用品都是非韩不用。一个标准的中国人，和韩国人都不沾边，却每天操着几句不伦不类生硬的韩语，嗲声嗲气地腻歪个不停。可阿军就是喜欢，有钱难买人乐意，喜好哪一口完全自己决定。不少朋友都说，这样的女人只能逢场作戏，不能认真，更不能转正的。阿军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二进宫的颜婆到了局里就开始喊冤，说这次我是冤枉的，我绝对没有再用针扎孩子，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检查孩子的遗体，要是我干的，你们不用审，直接一个枪子毙了我。
其实，不用颜婆说，解剖遗体是刑事案件的必须程序。一队警察和法医已经在去殡仪馆停尸间的路上，随着手术刀切开小女孩的遗体，一切事件的真相将公之于众……
1月4日连载明天继续……
一个殡仪馆女工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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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到公园去溜弯，和街坊的大爷大妈拉拉家常就成了老人生活中的重要部分。这些天儿媳生了个孙女，还口口声声的宣称不生二胎，颜婆抱孙子的梦想彻底破灭了，这让她很郁闷，一听到孙女的哭声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就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
公园里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算命的卦摊遍地都是，各种封号的大师混迹在人群之中。这些人自己的命还没有搞明白，却个个口若悬河地为别人的命运指点江山。被迷信思想渗入骨髓的颜婆就是忠实的听众，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深信不疑。看见她一个人在长椅上发呆，一个曾经给她说过命理的老先生主动走了过来，说，老妹子，是不是有烦心事，子嗣不兴，为无后担忧啊！
老太太眼睛一亮，大师啊！自己还没有说话，大师就已经把自己的心事算了出来。就连忙点头，求大师指点迷津，日后必有重谢。大师听了有重谢，眼睛也放出了光芒，掰弄着手指一通神算后，神秘地对颜婆说，你儿子是富贵命，命中注定三妻四妾多子多孙……
其实，阿军发达后那点事，已经尽人皆知，但经过大师的嘴说出来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正当颜婆听得入迷之时，大师却突然打住了，说，你儿子虽然命好，但有一劫，命范煞星啊，此煞星不除，你家不但会绝子绝孙，就连你儿子也会有血光之灾！当颜婆问及这煞星是谁又如何解法时，大师变得讳莫如深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要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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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颜婆回过神来，大师早已经飘然而去，不知跑到哪个角落里流着哈拉子数钱去了。颜婆曾经跟阿珍提起过把孩子送人的念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珍抢白了一通，末了还来了一句，你这个老太太真不知自重，女儿是我生的，我们夫妻俩都喜欢着呢，你从中挑拨什么，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隔着锅台不上炕的道理你懂不？被儿媳一顿数落，颜婆如同王八钻进了灶坑，憋气窝火，有口难言，脸色铁青着退出了媳妇的房间。今天又想想，看来把孩子送人的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了，一条毒计在颜婆的心里慢慢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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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病院住了大半年的颜婆终于回家了。不知道是真的改造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不再为难小珊珊，转而背地里支持儿子在外面找女人，颜婆想起了大师的话，儿子是要有三妻四妾的，一个女人不想生，多找几个不就结了。婆婆的这些变化阿珍都看在眼里，忍了几年，精神终于崩溃了，离婚后一个人去了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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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进宫的颜婆到了局里就开始喊冤，说这次我是冤枉的，我绝对没有再用针扎孩子，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检查孩子的遗体，要是我干的，你们不用审，直接一个枪子毙了我。
其实，不用颜婆说，解剖遗体是刑事案件的必须程序。一队警察和法医已经在去殡仪馆停尸间的路上，随着手术刀切开小女孩的遗体，一切事件的真相将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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