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赏析课的沈先生_穿到民国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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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赏析课的沈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有两个英语引文还挺长的,不放在正文占字数,小可爱们看这里的注释一和注释二:

  注释一:

  No,‘tisnotsodeepaswell,norsowideasachurchbut\'tisenough,‘twillfortomorrow,youwillfindagraveampeppered,Iwarrant,forthisplagueo\'bothyourhouses!Zounds,adog,arat,amouse,acat,toscratchamantodeath!Abraggart,arogue,avillain,thatfightsbythebookofarithmetic!Whythedevilcameyoubetweenus?Iwashurtunderyourarm.

  注释二:

  Havingsomebusiness,doentreathereyes

  Whatifhereyeswerethere,theyinherhead?

  打油诗是自己译的,应该是没有问题

  wouldthroughtheairyregionstreamsobright.

  Seehowsheleanshercheekuponherhand!

  ThatImighttouchthatch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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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晚上,珍卿用一个神话故事,哄好了娇娇小姑娘,她和三哥正要上楼时,忽听大门外一阵动静,阿永背着杜教授回来了。《十字街心》的魏经纶先生也来了。

  魏先生说杜教授托他订了本东洋名著《源氏物语》,一直着急要看,书一到就连夜去取。取到书后,心不在焉地下台阶,然后就崴了脚。

  谢董事长一出来,赶紧叫管家把杜教授抬进屋里,叫花匠老刘过来,给先生拿药酒揉揉——花匠老刘最会干这个。

  珍卿去杜教授床前,好赖充当一会孝女,这杜教授一点不受疼,当着妻女的面儿,一惊一乍哼哈没完的。

  谢董事长是真担心,说杜教授不该这么不当心。

  一会儿珍卿回到楼上,见阿永从三哥房里出来。阿永喊声“五小姐”就走了。

  阿永跟杜教授一同出门,刚才又特意跟三哥报告事。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联想一下觉得好滑稽。杜教授这样嗲性儿的人,总不见得去干革命了吧。

  珍卿回到房间里,见桌上多了一个纸轴,“咦”一声打开看,是《宋拓兰亭》定武本,“湍、流、带、左、右”,五个字都没有损佚的。

  她心里欣喜,肯定是三哥送来的,小心地看一会儿。想到杜教授不管什么事,三哥多半是知情的。

  陆三哥是知情的,确实是一件要命的事。

  身为监察委员的公民党元老,同时也是教育文化界耆宿的明戈青老先生,辗转给杜教授送了一信。

  叫他通知出版界的一个人,速速离开海宁,因为有知情人向警备司令部告密,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谢董事长把房间门窗关好,陆三哥问杜教授:

  “杜叔叔,你们那位朋友,通知他们出城了吗?”

  杜教授白着脸点头,说:“听说我们前脚回来,巡捕房的人就去了。在鬼门关走一遭,再想不到我也有这般际遇。”

  《十字街心》的魏先生也心有余悸:

  “我也是才晓得,那位年轻的羊伍先生,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陆三哥正告这几位:

  “应天政府成立特务处,派遣大量间谍潜伏在海宁,与租界的警探勾结……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引渡了不少□□,引渡过去多半□□杀害……

  “母亲、杜叔叔、魏先生,此事必须烂在肚里,忘个干净。而且,我们必须统一口径,以备有人询问……”

  谢董事长很狐疑:“没风没影的事,难道警察敢上门盘诘吗?”

  魏先生态度也很审慎:

  “谢董事长,小心为上,小心为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六月以来的□□,你看各地的暴力屠杀,杀得血流成河……”

  谢董事长也发感慨:“这明戈青老先生,支持清dǎng杀人的是他,如今通风报信的也是他。政客如此善变,叫人心惊胆战啊。”

  魏经纶先生说:

  “他低估了韩先生的心术,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到底是晚节不保啊。

  “粤州人有一句俗话,叫‘翻转肚肠就是屎’。

  “韩先生初初立国,声望资历不够,必要借助党内元老的资望,替他堵住悠悠众口,做足有利的舆论攻势……

  “但他一旦利用完毕,不会在意他的棋子是否晚节不保。

  “谢董事长,陆先生,杜老弟,诸位虽然不涉政治军事,但与这韩某人打交道,务必也要留神啊……”

  魏先生讲完忠告,亲妈后爹都慎重应下,陆三哥看这魏经纶先生,觉得此人背景也似复杂。

  ————————————————————————————

  珍卿周一到学校上课才知道,教她们莎士比亚戏剧赏析课的布朗先生,前两个礼拜接到来自美利坚的家书,说他的母亲病重,他日前已经回去奔丧。

  暂替布朗先生的人叫沈瑞芳(性别男),他本在教三年级的戏剧赏析课,现在兼着二年级的戏剧赏析课。

  她们早就听说,沈瑞芳这人像贾宝玉,觉得女孩子如水,男孩子如泥,喜欢跟女孩待在一块,最烦跟老爷们一起玩耍。

  之前姚铃儿没被开除前,老是欺负俏佳人阮小檀,这位怜香惜玉的沈瑞芳先生,屡屡回护阮小檀,珍卿在公共场合都见过好几回。

  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现在给她们上课来了。

  第一回听这沈先生上课,没想到此人倒不是□□相,不过确实有点脂粉气,说话也是温温油油的。

  他疯狂热爱莎士比亚戏剧,说莎剧是现实主义的巅峰。

  他讲着课兴致一来,就大段地背诵《罗密欧与朱丽叶》,有时甚一人分饰数角,背着背着,像精神分裂似的沉浸式地演起来。

  他背得好也演得好,大家虽然觉得他疯魔,但也佩服他文学素养高不说,表演天赋也这么高。

  等到沈先生陶醉地表演完,也差不多要下课了。然而后面一节还是莎剧赏析课。万幸,沈先生终于正儿八经讲课,讲的是第三幕第一场,罗密欧的好友茂丘西奥(Mercutio),跟朱丽叶家的提尔伯特打架受伤。

  沈先生随手一指珍卿,叫她翻译茂丘西奥受伤后讲的一段话:

  No,‘tisnotsodeepaswell,norsowideasachurchdoor……

  珍卿抱着书开始翻译:

  “是的,它不像一口井那么深,也不像一扇门那么阔;可是这也够要命了。倘若你明天来找我,我已经是墓中之鬼了。”

  珍卿翻译到这里,沈先生咧开嘴笑,听她继续翻译:

  “我保准是要完了。你们这遭瘟的两个家族!该死的!狗子、老鼠、猫咪,都能挠死一个人。你这个大话精、捣蛋王、白脸奸臣。”

  女孩子们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发笑。沈先生骚气地倚在桌旁,这时也露出兴味的笑容。

  珍卿把最后一点译完:

  “打架还遵照四则运算公式!谁劳你插一腿进来?都是你拉着我,我才受了伤……”

  大家鼓过了掌,沈先生问珍卿,开头“no”为何翻成“是的”。

  这种问题,珍卿上辈子初中就学过,自然轻松答过。

  沈先生又问,为什么把“agraveman”翻译“墓中之鬼”,还把“villain”译成“白脸奸臣”,还把“bythebookofarithmetic”翻译成“遵照四则运算公式”。

  珍卿答说:“因为Mercutio并不畏惧死亡,他临死之前还说着俏皮话,但简单直译过来,中国的读者不能懂,就不能体现他的性格,须用一点本土化的语言……”

  沈先生笑得很夸张,看着珍卿直说“有趣有趣”,还把手臂高高扬起来鼓掌,然后眼里含春地,用英语柔声问珍卿叫啥名字。

  珍卿照实答了英文名Iris。

  就听见沈先生用夸张的咏叹调说:“O,Iris,whatabeautifulmeofJuliet,thebrighteyes.”

  他就开始背《罗密欧与朱丽叶》台词,是第二幕中罗密欧赞美朱丽叶眼睛的诗:

  Twoofthefaireststarsinalltheheaven……

  十一月份的运/动会上,有个小男生给她写情书,也用得是这么一首诗,质检大会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台词里也有这首诗,珍卿早背得滚瓜烂熟。

  沈先生一边吟诵这一段,一边含情脉脉(油油腻腻)地睇珍卿,珍卿低下她的脑袋,默默数着自己的鸡皮疙瘩。

  天上最闪两颗星

  有事借走她眼睛

  瞳仁骨碌亮晶晶

  星变眼睛眼变星

  星辉难胜脸晶莹

  眼如太阳放光明

  鸟儿吟唱夜岚清

  手儿捧着脸儿嫩

  愿做手套放肆亲

  珍卿刚誊写好译文打油诗,施家和先生从她身边走过。

  她忙摆好听讲姿势,施先生哗啦一下,把她写打油诗的纸一下抽走。

  施先生干这事越发炉火纯青,珍卿无奈地看他拿着她的诗走远。

  等叫学生们诵读课文时,施先生看珍卿那打油诗,大约也被她油到了,在讲台上笑得奇形怪状的。

  沈瑞芳先生有真才实学,但此人念诗的样子真的好油,所以珍卿以油攻油,把经典段落译成打油诗。

  珍卿刚娱乐一下自己,正要吃中午饭的时候,没想到杜太爷又出事了。

  电话里金妈告诉珍卿,杜太爷受刺激昏过去,珍卿顾不得吃饭,赶紧往家里跑啊。

  她坐在车上,心里是心上八下。

  自从老头儿进了趟局子,跟从前整个变了一个人。

  从前,老头儿就像一头野驴,见天儿就愿意在外面逛荡。

  从前叮嘱他外头不太平,不要天天出门,他说他又不是大姑娘,为啥天天给他圈在家里,还找茬发脾气。

  可现在整个颠倒过来,老头儿有事不出门,没事更加不出门。

  珍卿咂摸一个礼拜,才大略猜到他由野到家的心路历程。

  老头儿被巡捕房逮捕那天,他是一路是被拖拽出家的,为了不跟警察们走,他还在地上放片打滚儿,这左近的住户大多看见了。

  之后还被锁在警车上带走,大概也被街上行人看个够。还有在总巡捕房的狼狈遭遇。

  老头儿这大半辈子,虽然是被人指点议论过来的,但决没有这样的“奇耻大辱”。

  老头儿是臊得狠了,觉得没法出门见人了。

  他不但臊得狠了,确实还被惊吓到了。

  他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头,总有点心虚胆怯的,但凡听到点大动静——尤其听见警车鸣笛,他惊怔好一阵才能缓过神。

  珍卿瞅他像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想想真是可笑又可怜。

  可是即便容易受惊,也没严重到昏厥过去。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是老家那边出了事?

  终于赶回楚州路,见老头儿只是虚弱,也不像要死的样子——啊,呸呸呸,可不能想这个“死”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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