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有毒的乳汁
第九十四章1月14日晴这个歹徒虽然很凶恶，抢劫的次数自己都数不清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顽强的，大多数受害者都是要命不要财。看着今天这个女人，像个要饭似的，要不是自己实在太渴，冬天的大街上又没有别人，自己才不会抢这种穷鬼。人越有钱就越惜命，这穷命、烂命就是不值钱。
歹徒一刀下去，二兰子的几个手指应声落地，断指在地面上一蹦老高，就象几个精灵，在地面上跳跃着。歹徒满指望自己一刀砍下她的手，这个女人就会松开，然而，二兰子的另一只手又紧紧地拉住了歹徒的裤角。一般情况下，也许是那鲜红颜色的刺激，不少人一见到血就会疯狂。这个歹徒看着从二兰子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头脑一热，刀片就胡乱地挥舞起来，普通的抢劫瞬间就变成了恶性的杀人案。
让人费解的是，一心想摆脱二兰子，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现场的歹徒，在一阵片刀把二兰子砍得血肉模糊之后，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钱袋里边的硬币、毛票都倒出来，一点点地摆在地面上。等警察来到时，歹徒把硬币都一叠叠地码了起来，那些皱巴巴的纸票也已经拉直抚平。在警察给他戴上手拷，把他推进警车时，他还不断地回头看二兰子的尸体，边看边叨念着那重复了多少遍的话，
“六十五块二，六十五块二呀……”
生命离开这个五彩的世界，就已经让人很悲伤了。但二兰子的死更让人感觉沉重。一个母亲，拖着一条残疾的腿，穿行在大街小巷上捡破烂，辛辛苦苦地赚钱就为了自己的孩子读大学，还要负责那笔更沉重的恋爱费用。我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母亲，母亲这两个字眼本已经承载得太多太多，我们只能默默地祈祷，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能衣食无忧地生活，双肩上少一点痛苦和无奈。
已经两天多了，二兰子的儿子还没有来看望一下母亲的遗体。由于案情简单，杀人的歹徒供认不讳，二兰子的遗体也就不存在什么遗留问题，就要火化了。可火化前亲人不露面料理丧事，这事也真的是少见。
还好，有警察提供的联系方式。这个对外联络的活一般由我和刘姐、小林三个人负责。我心里一肚子气，正想找个机会骂这个不孝子一顿，我就抢过电话，照着号码拔了过去。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正是二兰子的儿子。一听说我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为他母亲的丧事找他时，电话的那一端支吾起来，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听清了内容。二兰子的儿子正在对人说话，这是国际长途，是美国那边打过来的，自己的母亲意外去世，问要不要参加母亲的葬礼。还说，母亲从小就离开了自己，自己还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还不快答应，这可是个出国的机会，要不然就不会继承到遗产了……
听了这番对话，我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可我竟然一时语塞，想不起应该说些什么了，也就顺着他说了下去。我对着话筒说，快来吧，你娘有六十五点二亿美元的遗产，正在等着你来拿，来晚了就拿不着了，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我刚放下电话，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声，出门一看，是给鬼楼看门的崔大爷，正跟着收尸车跑了进来。一阵呼天抢地的悲号声中，张哥的运尸车上抬下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正是崔大爷的独生子三炮。唉，要说这个崔大爷，也真是可怜，两天不到，孙女、儿媳、儿子都送进了停尸间，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三炮我们都认识，在我们这所小城里，也算是一个三流的歌手。每日行走于各个酒吧、歌厅等娱乐场所，以唱歌卖艺为生。虽说上天生就一副好嗓子，但老天并不眷顾三炮，就这样唱了十多年，也还是个不入流的明星。他为了迎合歌迷们的爱好，每天卷着舌头唱歌、说话，时间长了，口音真的变了不少，如果不仔细分辨，还就很难分清他是哪儿的人。但也有很多人烦他这种不好好说话的德性，就送了他一个绰号“山炮”，叫得久了，就谐音成了三炮。一开始，他自己不爱听，感觉别扭，时间长了，大家都这么叫，自己也就厚着脸皮自称“三炮”了。
崔大爷总感觉儿子的行业不是什么正经人的营生，就多次劝儿子改行，可儿子就象是吃错了药，九头牛也没拉回来。崔大爷到那些场子里去过，别的不说，就那些像疯子一样扭着屁股、晃着脑袋，在舞台上一跳就是几个钟头都不知道累的红男绿女，穿得还那样的少，咋就不知道寒蝉呢。崔大爷还听别人说，那些人都吃一种叫什么摇头丸的东西，吃了这个，就是摇个几天几夜，人也不知道累。看着儿子也在台上疯狂，老人心疼极了，就上台去拉，没有想到，儿子好像喝醉了，根本不认识他。酒吧工作人员怕他搅局，就把他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三炮长得高、帅，但是并不富，每天在台上演出，除了台下一些疯狂的粉丝震天响的喊声外，收入就少得可怜了。有些时候，为了生计，一夜要赶几个场子。他们这样的歌手和大明星比起来，其实实力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没出人头地只是个运气问题，甚至有很多人唱得比那些大牌都好。这些市井歌手别看收入不敌人家大明星，可各种应酬的支出一样也不比人家少，这就使得他们光纤背后的辛苦更多，有的比民工也强不到哪儿去。三炮知道这行业不容易，就更加辛苦地跑场子。
同样的命运，相同的生活经历，让三炮和一个女歌手芳子走到了一起。芳子是她的艺名，可能她长得很像梅艳芳，又经常唱她的歌，就得了这么个艺名。同居了一段时间后，芳子怀孕了，为了孩子，两人决定芳子停演在家，因为那个地方确实不利于腹中的胎儿，何况为了振作精神，还要不断地磕药。就在两人奉子成婚大半年后，芳子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一家人都很高兴，为了孩子的健康，芳子决定母乳喂养，也就是这个决定，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一开始，孩子吃母乳很习惯，长得白白胖胖。可自从满月后，孩子就慢慢有了变化，不停地哭闹，还变得又黑又瘦。上医院检查，医生除了说孩子营养不良，需加强营养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这期间，芳子还感觉到**有些疼痛，感觉不适，她还以为是孩子吮吸所致，就没有太在意。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疏忽，却酿成了大祸。
前天午夜，芳子醒过来，这是个习惯，每天的这个时候，都要给孩子换尿片、喂奶。当芳子象往常一样把孩子抱起来时，却发现孩子的头低垂着，不管她怎么叫，一点反应也没有。情急之下，她就给老公三炮打电话，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芳子知道，在酒吧那种场合下，再大的手机铃声也听不到。她就给自己的公公崔大爷打电话，之后一个人抱着孩子就直奔了医院。
医生给孩子做了检查，对芳子说，孩子是慢性食物中毒，现在很危险，你回忆一下，都给孩子吃过什么？芳子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就说，只给孩子吃过自己的奶水，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医生想了许久，说，那好吧，那就取一些你的乳汁化验一下。芳子最近也感觉到，自己的奶水比原来浓了很多，颜色也变得不是乳白色了，而是黄褐色，她以为既然是人体分泌的，不应该有问题，就没有太在意。
一个医生拿着化验结果来到芳子面前，说，你注射隆过胸？芳子点点头，这对于她们一个靠青春吃饭的女孩子，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要不在脸蛋和**上下点功夫，那些个男人干嘛天天来给你献花，捧你的场子。象整容、隆胸这样的事，在行内司空见惯，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让医生这么一问，芳子反而愣了一下。
她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酒吧的老板嫌她的形象不好，尤其是**太小，对男人没有吸引力，就告诉她，要在这唱下去就去做一下隆胸，要不然就卷铺盖滚蛋。那个时候芳子刚出道，一点名气也没有，要不是这个老板收留，在这个行里还真就没的混。老板给她介绍了一个私人的美容诊所，那个时候，象这种割双眼皮，注射隆胸的手术，到处都有店面在做，这本是十分严肃的手术，却变成了一些人谋取爆利的良方。赚钱很容易，只要是良心坏了，这是一个挂块大饼子狗都能干的活。
芳子还记得，在做手术时，店主告诉她，有三种注射材料，最好的是进口的，能注射进去，还能抽出来。另外有一种国产的，是仿制人的脂肪颗粒，没有什么副作用。还有一种很便宜，价格只是进口的十分之一。那个时候，芳子口袋的干净程度和她的脸没有什么上下之分，没有办法，就选了那种最便宜的注射材料，也就此埋下了祸根。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跑了进来，
“医生，孩子已经不行了……
芳子扑在孩子的身上号啕大哭。突然，芳子象中了邪似的弹了起来，一溜烟地上了楼，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几分钟之后，就听一声闷响划破了夜空，听见有人喊，
“快来人，有人跳楼了……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芳子推进了急救室，可是再也没有回天的奇迹了。芳子是跑着向前扑着跳的楼，脸和胸部先着地，那张美丽的脸基本上已经被毁容。最悲惨的是那两个因注射丰胸而爆满的**，都已经象皮球一样的爆裂了，里面还流出了黄的、绿的粘稠液体。
崔大爷忙中出错，电话里没听清儿媳来的是哪家医院，就一家家地找，等找到这家医院，看到的就是儿媳和孙女俩人冰冷的尸体……
1月15日连载明天继续……
一个殡仪馆女工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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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一刀下去，二兰子的几个手指应声落地，断指在地面上一蹦老高，就象几个精灵，在地面上跳跃着。歹徒满指望自己一刀砍下她的手，这个女人就会松开，然而，二兰子的另一只手又紧紧地拉住了歹徒的裤角。一般情况下，也许是那鲜红颜色的刺激，不少人一见到血就会疯狂。这个歹徒看着从二兰子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头脑一热，刀片就胡乱地挥舞起来，普通的抢劫瞬间就变成了恶性的杀人案。
让人费解的是，一心想摆脱二兰子，恨不得插上翅膀飞离现场的歹徒，在一阵片刀把二兰子砍得血肉模糊之后，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钱袋里边的硬币、毛票都倒出来，一点点地摆在地面上。等警察来到时，歹徒把硬币都一叠叠地码了起来，那些皱巴巴的纸票也已经拉直抚平。在警察给他戴上手拷，把他推进警车时，他还不断地回头看二兰子的尸体，边看边叨念着那重复了多少遍的话，
“六十五块二，六十五块二呀……”
生命离开这个五彩的世界，就已经让人很悲伤了。但二兰子的死更让人感觉沉重。一个母亲，拖着一条残疾的腿，穿行在大街小巷上捡破烂，辛辛苦苦地赚钱就为了自己的孩子读大学，还要负责那笔更沉重的恋爱费用。我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母亲，母亲这两个字眼本已经承载得太多太多，我们只能默默地祈祷，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能衣食无忧地生活，双肩上少一点痛苦和无奈。
已经两天多了，二兰子的儿子还没有来看望一下母亲的遗体。由于案情简单，杀人的歹徒供认不讳，二兰子的遗体也就不存在什么遗留问题，就要火化了。可火化前亲人不露面料理丧事，这事也真的是少见。
还好，有警察提供的联系方式。这个对外联络的活一般由我和刘姐、小林三个人负责。我心里一肚子气，正想找个机会骂这个不孝子一顿，我就抢过电话，照着号码拔了过去。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正是二兰子的儿子。一听说我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为他母亲的丧事找他时，电话的那一端支吾起来，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听清了内容。二兰子的儿子正在对人说话，这是国际长途，是美国那边打过来的，自己的母亲意外去世，问要不要参加母亲的葬礼。还说，母亲从小就离开了自己，自己还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还不快答应，这可是个出国的机会，要不然就不会继承到遗产了……
听了这番对话，我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可我竟然一时语塞，想不起应该说些什么了，也就顺着他说了下去。我对着话筒说，快来吧，你娘有六十五点二亿美元的遗产，正在等着你来拿，来晚了就拿不着了，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我刚放下电话，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声，出门一看，是给鬼楼看门的崔大爷，正跟着收尸车跑了进来。一阵呼天抢地的悲号声中，张哥的运尸车上抬下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正是崔大爷的独生子三炮。唉，要说这个崔大爷，也真是可怜，两天不到，孙女、儿媳、儿子都送进了停尸间，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三炮我们都认识，在我们这所小城里，也算是一个三流的歌手。每日行走于各个酒吧、歌厅等娱乐场所，以唱歌卖艺为生。虽说上天生就一副好嗓子，但老天并不眷顾三炮，就这样唱了十多年，也还是个不入流的明星。他为了迎合歌迷们的爱好，每天卷着舌头唱歌、说话，时间长了，口音真的变了不少，如果不仔细分辨，还就很难分清他是哪儿的人。但也有很多人烦他这种不好好说话的德性，就送了他一个绰号“山炮”，叫得久了，就谐音成了三炮。一开始，他自己不爱听，感觉别扭，时间长了，大家都这么叫，自己也就厚着脸皮自称“三炮”了。
崔大爷总感觉儿子的行业不是什么正经人的营生，就多次劝儿子改行，可儿子就象是吃错了药，九头牛也没拉回来。崔大爷到那些场子里去过，别的不说，就那些像疯子一样扭着屁股、晃着脑袋，在舞台上一跳就是几个钟头都不知道累的红男绿女，穿得还那样的少，咋就不知道寒蝉呢。崔大爷还听别人说，那些人都吃一种叫什么摇头丸的东西，吃了这个，就是摇个几天几夜，人也不知道累。看着儿子也在台上疯狂，老人心疼极了，就上台去拉，没有想到，儿子好像喝醉了，根本不认识他。酒吧工作人员怕他搅局，就把他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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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命运，相同的生活经历，让三炮和一个女歌手芳子走到了一起。芳子是她的艺名，可能她长得很像梅艳芳，又经常唱她的歌，就得了这么个艺名。同居了一段时间后，芳子怀孕了，为了孩子，两人决定芳子停演在家，因为那个地方确实不利于腹中的胎儿，何况为了振作精神，还要不断地磕药。就在两人奉子成婚大半年后，芳子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一家人都很高兴，为了孩子的健康，芳子决定母乳喂养，也就是这个决定，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一开始，孩子吃母乳很习惯，长得白白胖胖。可自从满月后，孩子就慢慢有了变化，不停地哭闹，还变得又黑又瘦。上医院检查，医生除了说孩子营养不良，需加强营养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这期间，芳子还感觉到**有些疼痛，感觉不适，她还以为是孩子吮吸所致，就没有太在意。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疏忽，却酿成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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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酒吧的老板嫌她的形象不好，尤其是**太小，对男人没有吸引力，就告诉她，要在这唱下去就去做一下隆胸，要不然就卷铺盖滚蛋。那个时候芳子刚出道，一点名气也没有，要不是这个老板收留，在这个行里还真就没的混。老板给她介绍了一个私人的美容诊所，那个时候，象这种割双眼皮，注射隆胸的手术，到处都有店面在做，这本是十分严肃的手术，却变成了一些人谋取爆利的良方。赚钱很容易，只要是良心坏了，这是一个挂块大饼子狗都能干的活。
芳子还记得，在做手术时，店主告诉她，有三种注射材料，最好的是进口的，能注射进去，还能抽出来。另外有一种国产的，是仿制人的脂肪颗粒，没有什么副作用。还有一种很便宜，价格只是进口的十分之一。那个时候，芳子口袋的干净程度和她的脸没有什么上下之分，没有办法，就选了那种最便宜的注射材料，也就此埋下了祸根。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跑了进来，
“医生，孩子已经不行了……
芳子扑在孩子的身上号啕大哭。突然，芳子象中了邪似的弹了起来，一溜烟地上了楼，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几分钟之后，就听一声闷响划破了夜空，听见有人喊，
“快来人，有人跳楼了……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芳子推进了急救室，可是再也没有回天的奇迹了。芳子是跑着向前扑着跳的楼，脸和胸部先着地，那张美丽的脸基本上已经被毁容。最悲惨的是那两个因注射丰胸而爆满的**，都已经象皮球一样的爆裂了，里面还流出了黄的、绿的粘稠液体。
崔大爷忙中出错，电话里没听清儿媳来的是哪家医院，就一家家地找，等找到这家医院，看到的就是儿媳和孙女俩人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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